道尊支起一片水镜。
波光潋滟之后，镜中呈现出景象。
暗夜之中，一抹肃杀身影，提剑立于城头，虽只是背影，温暖亦一眼看出，这人便是祁夜。
他周身散着滔天魔气，一步步走向城中最热闹的街市。
街上，张灯结彩，竹炮连连，一片红色喜庆，似在庆祝。
大红的对联，成群结队小孩的歌声，家家户户蒸着馒头，包子，热气腾腾。
温暖想了一会。
应当是除夕。
身边祁夜，见到这一幕，身躯猛然一怔，他瞳孔震颤，似乎没有这段记忆，但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和种种画面，却见缝插针，涌入脑海。
再然后，画面中的欢乐场景逐渐变味，人们脸上的笑容消失，欢声笑语消失，接着便是哭嚎，求救，逃跑，血腥，杀戮。。。。。。
祁夜亦是攥紧了拳头，他想到自己之前突然毫无意识地从某个地方醒来，手上身上都是血。
却不是他的血。
当时，他就隐隐猜到了什么。
自那以后，他一旦觉得神智接近混乱，便会用锁链将自己锁住，唯有清醒状态下的自己才能打开。
视觉听觉的多重感官刺激，温暖忍不住侧目，不去看水镜中的内容。
她强忍着内心想干呕的冲动，她用手指悄悄蹭了蹭祁夜的手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不是真正的你，相信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去除掉藏在你身体里的恶魔。”
祁夜点头“嗯。”
他歪头偷偷看她，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的眉眼镀上一层淡淡的暖光，宛若神明。
而现在，他的神明居然在看到他最肮脏的一面后，还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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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尊收回水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般斜睨着温暖和祁夜。
他声如洪钟，缓缓道“小五，过来。”
毫无疑问，温暖摇头。
道尊面色无波无澜，缓声道“与魔为伍，不知悔改，吾，不该留你。”
温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跪下，对道尊行叩拜大礼。
作为青云仙府弟子，若是拜别仙门，这一礼数是不可少的。
道尊神色凝重，万万没想到，青云仙府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货色。
居然要帮助魔物与师门抗衡。
温暖行礼起身，对祁夜道“我只能在你身后，我不可能伤害我的同门。”
祁夜懂温暖的意思，声线温柔，道“足够了。”
他握了握温暖的手，指尖冰凉，却是温暖想要一直留住的温度。
她感受到手中的东西，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但是，还是乖乖退至安全地带。
此刻魔尊和仙门，已经对错之分了，祁夜确实入魔，又确实沾了太多血腥。
可是为族人而战，又从来不是非正义的。
这一场战役，她无法站位，只能作为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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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黑气自远方天际而来，是祁夜部下，不仅有魔，还有无数的妖族。
他们似乎要在这一刻，共同坚定守护魔族和妖族最后的希望。
然而另一个方向，则是数不尽修士，涵盖九州所有仙门，皆踏剑而来，为一人，虽少一臂，却负手而立，一身出尘白衣，光风霁月，如同临世谪仙。
见到三师兄这么快从失去一臂的阴影中走出，她不由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