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年兴亡,爱恨离合,那湖畔夜哭鬼,那断壁残垣,人间悲欢。
时光啊时光,兴亡啊兴亡。
一滴泪从颁玉的眼睫滴落。
她的这片神魂给她看的,并不仅仅是人间苦难。
这是她高高坐在神台上一味断情绝爱,盲了眼时,人间的景象。
“你又和那楚王宫的皇帝,有什么区别?”
颁玉睁开眼,幽幽一叹。
脚腕上的雪缠丝殷红如血。
另一端紧紧绷着,颁玉余光瞥见那一线血红,想起衔苍身上的红衣,心猛地一沉。
再睁眼时,她已走出无方境。
举目,人在塔中。小魔君还在一旁悟神识,而她那条傻龙,手指绕着雪缠丝,另一端咬在嘴中,血滴沿着雪缠丝一滴滴落下,沾在他的红衣上。
颁玉心底叹息一声。
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他并不是在等她,他从未松手,他一心一意,只是想让她回来。
三神陨落后,她作为天地唯一的神,受六界跪拜,有千万人信仰她,敬畏她。
可众生心中的神,并不是她。
她离开,众生也只是痛苦,他们痛哭失去庇护,失去信仰,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为了她的离去而哭。
唯一爱她,唯一知她,唯一为她的离去而心伤的,只有衔苍,也只能是衔苍。
即便他自己如此狼狈,却也不愿松开手。
见颁玉魂魄回来,人也睁开了眼,衔苍松了口气,笑了笑,只是仍然不敢松手,咬着雪缠丝。
他如之前所说,一向谨慎。
他担不起得到后的失去。
颁玉摸着他的脸,轻轻擦去他唇角的血。
“这六界最痴最疯的,就是你。”
衔苍呆呆问道:“你到哪里去了?为何忽然就探不到你的魂魄?”
他濒临崩溃。
颁玉进入无方境的那一瞬,仅仅一瞬,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要心要命,我都能给,但不要这样吓我……”他说得很轻,就像夫妻依偎在灯下说的悄悄话。
颁玉轻轻抓着他的发梢,缓缓说道:“衔苍,下次,别再这么傻了。”
“没有下次了!”他似生气了,眸中魔生,乌眸乍红。
“好,没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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