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揭穿他:“你自己想玩,却非要拉着我一起,无非是担心母亲不肯放行罢了。”
萧荣心虚地转动眼珠子:“二哥疼我,这样都肯跟我出来,就别笑话我了,既然都来了,就随我到处看看呗。”
俩人说话间,几个与萧荣年岁相仿的少年郎迎面过来,萧荣举高手用力挥了挥,偏头小声告诉萧莨:“二哥,他们都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今晚约好了一块出来玩。”
萧莨无言以对,过来的几人听罢萧荣的介绍,毕恭毕敬与萧莨见礼。
他们还都是学生,萧莨却已入仕,还是前科的探花,现下在工部做个六品官。
萧莨没有官架子,与之同辈论交,一众人沿着灯火长街前行,风雪已停,长街上愈加繁华喧闹。
都是少年人的心性,萧荣他们如鱼得水,四处钻去,转瞬没了影子。
萧莨驻足在花灯摊前,各式灯盏高挂一排,每一盏下都坠着写有灯谜的红纸,萧莨的目光随意扫过,兴致寥寥。
摊主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郎君若是看不上这些浅显的,您也可自个出个谜面,买盏灯将之挂在这里,若是之后有人解中了,小的便替您将这灯送与他,若是亥时之前一直无人解开,这里最好的灯,任您随意挑。”
倒是个会做生意的,萧莨扔下两个铜板,挑了盏枫叶状的花灯,略想片刻,提笔在红纸上落字。
「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
摊主接过写好的谜面,细细看了看,问他:“这是隐的什么?”
“字一。”
摊主看了半晌,没看出个所以然,笑着竖起大拇指,帮之将灯挂起。
萧莨轻勾唇角,在另张纸上随意写下谜底,搁了笔,踱步进街边的玉器店,萧荣与几位同窗好友正在里头选购佩饰。
承国公府中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萧荣偏偏对这满店并不稀罕的玉器好奇得很,千挑万选了一块雕刻麒麟的暖白玉佩,付了银子当即便挂到腰间,又见萧莨只看不买,凑过去撺掇他:“二哥,你自个不买,好歹给将过门的二嫂买样东西,送去讨讨他欢心吧。”
萧莨不为所动:“他不喜这些。”
“送都没送呢,你怎知他不喜,而且就算原本不喜,二哥你送的便不一样啊,”萧荣自顾自地说着话,“可惜二嫂他要准备下月的春闱,不然今晚可以邀他一块出来玩。”
对那位尚未过门的男嫂子,萧荣抱有十分好感,那人与萧莨青梅竹马、志趣相投,于他亦如兄长一般。
萧莨低眸沉思片刻,挑了个孔鸟状造型十分别致精巧的白玉笔搁,叫掌柜细致包好。
自店中出来,几人正欲离开,那卖花灯的摊主笑着喊住萧莨:“郎君,你那字谜方才已有人解开了。”
萧荣一个挑眉,先一步走过去:“什么字谜?给我瞧瞧。”
枫叶花灯还挂在原来的位置,下头坠着的红纸已经取下,萧荣拿在手中细看,轻声念出萧莨给出的谜面,再翻过去,是另一人信手写下的龙飞凤舞的一个「必」字。
萧荣一愣:“这么简单?”
摊主笑道:“可不就是这么简单。”
萧荣不可置信地转身问萧莨:“真是这个?”
萧莨淡淡点头:“嗯。”
他随手留下的字谜,要解中并无多难,但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易迷惑人心,没曾想他才进店里转了不过一刻钟,就已经有人解开了。
萧荣好奇问那摊主:“什么人解中的?怎么这花灯没有拿走?”
“一个小郎君,他说不要这个,”摊主抬手一指,“喏,就是他。”
街对面,祝雁停似有所感,缓缓转过身。
一众人顺着摊主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人立于阑珊灯火中,流光溢彩在他的一双黑眸里晕漾开,如夜星璀璨。
萧莨有须臾的晃神,一旁的萧荣与人小声嘀咕:“咦,那不是怀王府的小郎君吗?”
“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