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鼻孔里头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鼓鼓直跳:“狗日的,老子要听人念经干嘛不去找和尚?快点给我爹看病。一个个没完没了了,光晓得念经,念得还没跳大神的好呢。”
那老人大吃一惊,赶紧开口想要摁住儿子。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排队时间过长,还是辗转看病已经耗尽了这位家属的耐心,老人的儿子暴跳如雷:“狗日的,你们就会糊弄我们老百姓。”
他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踩地上的鸿保书,直把书踩踏得四分五裂还不能发泄他心中的愤怒。
他嘴里头一叠声地骂着,“你让革委会主任来听你们念经啊?一巴掌刷不死你们。狗屁的武器,要真靠思想治病的话,他为什么自个儿有保健医生啊?”
众人被他发狂的癫态给镇住了,谁也不晓得要伸手压住他。
最终还是医院门口响起的口哨声打破了挂号处前的僵滞,戴着红袖章的红未兵手里头拿着条皮带,怒气冲冲地喊着:“谁呀?谁在搞事?”
呆若木鸡的陈敏总算反应了过来,从喉咙口发出磕磕的声响,伸手指向闹事的中年人:“他……”
“大家一起上,摁住他,喝高了发酒疯呢。”余秋突然间拔高声音,压住了陈敏的话,率先跑上前抓住那中年男人的胳膊,低声轻斥,“不要吵,我们马上就给看病。”
侯向群本人反应也不慢,一圈赤脚大夫跑上前,直接摁住了那中年男人,连拖带拽的把人转移走:“走走走,醒醒酒去,非得给你打一针才痛快。”
他们足足有五六十号人,等到离开的时候,地上已经干干净净,那本被踩烂了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红未兵没有找到用武之地,嘴里头嘟囔了一句:“妈的,就是让这帮落后分子吃得太饱,居然都有钱喝酒了。”
排队挂号的病人们不敢招惹这位小爷,立刻都扭过头去,谁也不敢接腔。
有胆子小又排在队伍后面的人不敢在这儿多待,问了声护士方向,直接往示教室去了。
屋子里头,草药世家出来的赤脚大夫已经给头发花白的老病人把起了脉。
其他人围着那中年男人全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这家伙在突然间发作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陈敏惊魂不定,伸手抓着余秋的胳膊,两只眼睛惶惶然盯着她。少女想说自己的童年伙伴惹祸了,又觉得自己没办法开这个口。
要是余秋刚才不想办法把人带走的话,这家伙落在红未兵手上,舍不得要吃一顿皮带。
好家伙,他居然敢踩鸿保书,他居然敢质疑伟大的太阳,这可是明目张胆的现行反格命。
余秋二话不说,直接拧开旁边消毒酒精瓶的盖子往中年男人身上泼去。
示教室里头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酒精味,陈敏被熏得直接打了个喷嚏。
那中年男人骤然受袭,顿时暴跳如雷:“你干什么?”
正在让大夫把脉的老头直接扬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敲在他的小腿上:“你给我闭嘴,你个坏嘴,还想蹲大牢是不?”
原本围着他的赤脚医生们立刻都散开了。任何时代,蹲大牢都是罪无可恕的大错,是被主流社会所唾弃的。
陈敏跑开了之后,看着仍然站在中年男人旁边的余秋,小姑娘突然间涨红了脸。
余教授不就蹲在大牢里吗?余教授并不是坏人啊。
中年男人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猩红,闪烁着的全是愤懑的光:“狗日的,就会欺骗老百姓。”
余秋突然间拔高了声音:“弄盆冷水过来,酒再不醒的话,谁来照顾他爹?”
这话像是一针醒酒剂,直接把这人给震醒了。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再出声。
外头的病人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大家闻着浓郁的酒精味,悬着的心全都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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