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收拾起建筑垃圾。开玩笑,哪儿有垃圾,那都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想买还没地方找呢。
“干什么的啊?”
前方手电筒晃了过来,刺得余秋眼睛都睁不开。穿着工装的桥梁工人厉声呵斥,“都给我放下,偷盗国家财产,可是要蹲大牢的。”
“师傅你误会了。”何东胜赶紧过去递烟,陪着笑,“这个包装的软泡沫,能不能给我们点儿。我们队不少人家屋顶都漏雨了,我想趁着农忙结束,天又不下雨,赶紧把大家的屋顶给修好。”
那人接过香烟,自己划了根火柴点燃了,深深地吸了口,这才在腾起的青烟中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不能动。到时候少了东西,桥修不好,还是你们吃亏。”
余秋赶紧点头:“一定一定。”
软泡沫太多,就他俩单凭手根本不好拿。何东胜索性跑到河边看鱼人家里借了辆独轮车。
他家的老人立刻打发在大柳树边上抓知了的孙子过来帮忙:“快去,抓不完的知了猴。”
陈福顺垂着脑袋,不声不吭地跑到余秋身边,抱起软泡沫往独轮车上送。
余秋随口问了句小孩:“今天课上的怎么样啊?你能跟上小田老师的课吗?”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触到了孩子的逆鳞,陈福顺居然一扭头,直接跑了。
余秋哭笑不得,这小孩还别扭上了。
何东胜笑着抱剩下的泡沫:“你没事问人家学习,小孩子最怕听这个,不跑才怪。”
余秋哑然失笑,好像还真是。她小时候也不乐意被人盯着问学习怎么样,考了多少分。可惜她的成绩是奶奶唯一能够拿出去炫耀的事情,所以注定了她要被人不停地问。
何东胜拿光了软泡沫,又将剩下的废纸板跟混凝土块一并搬上车,直到独轮车完全压不下才推着车子走。
那看建材的工人抽完烟绕回头,见状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这是要包圆啊。”
“省得师傅你们再安排人手清理垃圾唻。”何东胜笑着推动了车子,“多谢师傅啦,有空到我们杨树湾吃茶啊,保准给你倒糖开水。”
工人师傅笑着催促他们快走:“行了,不年不节的,喝什么糖水。东西拖回去别到处乱扔才是真的。”
余秋赶紧拎着蚂蟥桶跟在独轮车后面。
知青点距离村口比较近,两人决定东西就先安置在山洞前头,等明儿天亮了再赶紧改造水沟。
胡杨正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忙碌,田雨在边上帮他打手电筒。她跟秀秀手里头都抓着扇子,顺带着也帮胡杨扇风。
然而这风显然太微弱,橙黄的光柱照亮了胡会计额头上滚滚的油汗。他来不及抬手擦,只全神贯注地忙着他手边的两口锅。那锅斜放在地上,边沿连着杆子,上头还接着个环形铁圈。
余秋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电视信号接收器。
她放下手上的木桶,往前紧走几步。待看清锅内壁上已经贴满了铝箔时,她忍不住惊叹:“可以啊,你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怎么样,是不是贴的很整齐。”田雨压抑不住自豪的心情,“陈媛跟郝红梅他们去公社讨的香烟纸,我上完课之后回来跟他们一块儿贴的。”
小田老师眼睛亮得堪比天上挂着的星星,“我们送给胡杨的这份生日礼物是不是特别有意义?韩晓生实在太聪明了,居然从他小时候吃过叫花鸡当中得到启发,想到锡纸可以传热。”
余秋挑高眉毛,发现胡杨正朝自己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
她不由得好笑,看来小胡会计也不是情商为零,还相当善解人意,完全接受了同伴们给他的惊喜。
确实不容易,这么多锡纸,他们得讨要多少香烟纸才能积攒起来。难怪他们早上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县城逛,原来早就打定了主意。
余秋笑容满面:“真厉害,真有心。胡杨,今天我没顾上,回头再给你补份礼物。”
“不用客气。”胡杨赶紧大声喊,“太阳灶还是你想的主意呢。明儿咱们必须得用太阳灶烧水煮饭。”
何东胜卸下独轮车上的东西,笑着接他的话:“那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讨一碗水喝了。”
胡杨高兴得很:“一定一定。”他好奇地看何东胜手上的软泡沫,“这是什么?哪儿来的啊。”
“那边不是修桥嘛,有不少不要的东西,我拿回来看以后说不定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