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今天渡船已经没了,只能靠两条腿走山路。
余秋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感觉自己必须得来个狠的。
她诚心实意地诅咒那开船的家伙,以后买肉永远买不到能榨油的肥肉,只能拿人家都不要的瘦肉跟骨头,顿顿吃没有一滴油的红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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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上吊了
没赶上船的社员也要去次河口药圃抓药,听说他们是杨树湾的赤脚医生,过去求教如何种植草药的;他立刻自告奋勇帮忙当向导。
一路上,他盯着余秋跟何东胜问不停,这个草是什么,那个花又有什么用,还细细地打听收购价格。
余秋感觉自己成了大学时隔壁宿舍学园林的妹子,谁在路上看到棵草,都要拍照求问种类。
可惜她一个都不知道。
何东胜倒是好脾气,不仅每种草药都说了名字,连药性跟用途也一并讲了。余秋看那村民慌不迭挖药,连赶路都顾不上,不由得催促:“我们快点儿吧。万一去迟了人家关门,你连药都抓不到了。”
村民却舍不得放弃难得挣外快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农人来说,挖草药卖钱是为数不多正大光明挣钱的手段,可除非有人带,否则一般人根本辨不清草药的种类。
他挥挥手:“不慌,次河口晚上也有人在。”
余秋在心里头翻白眼,你不慌我们慌啊。
何东胜笑着劝阻那村民:“你也别挖了,到底收不收还不一定呢。咱们去了次河口,问问药圃的人,人家肯定清楚行情。”
村民这才悻悻地松了手上挖药的石头。
三人在茂密的树林中穿行,越过一个小山头。余秋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溪流边洗把脸,前头响起敲铜锣的声音。
她疑惑地抬起眼,见到何东胜也满脸疑惑。现在虽然各地大忙结束,但因为天热,各个公社即使有庆祝活动也集中在太阳下山以后。
带路的村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嘴里头发出“啊啊”的声音,面上肌肉抽动几下,拧成了个奇怪的神色,又是鄙夷又是兴奋的模样:“呀呀呀,抓小偷咯。”
余秋这时也看清楚声音的来源,与其说是抓小偷,不如说是抓到了小偷游街。
从山口村落走出来的队伍长长的,足有四五十人。最前头让押着走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妇女,两只胳膊被反过来绑在后腰,脖子上挂着个大大的牌匾,上头的“贼”字墨汁饱满,几乎要往下滴。押解她的人往前推一下,那牌匾就晃一下,墨汁没滴下来,弯下来的是她的脊背。
旁边的人敲着锣催促,大声叫喊:“快出声,别装哑巴!”
挂着牌匾的女人木着张脸喊:“我是小偷,我手脏心烂,不要学我。”
铜锣一声接着一声,吵得余秋感觉耳朵都要聋了。她疑惑地问何东胜:“她偷什么了?”
大热的天拖着人出来游。行,这帮人真不怕自己晒出个好歹来。
缀在队伍尾巴后面有个拿蜘蛛网黏知了猴的小孩扭过头,大声宣布:“她偷生产队的粮食,破坏革命生产。捡了的稻穗竟然不交生产队,还偷生产队的菜籽饼。那是喂公家猪的,她也配吃?”
说完最后一个字,小孩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浓痰,表达自己对于走资派小偷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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