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毫升的生理盐水推进去之后,余秋捏紧了孩子的臀。瓣,药物起效总归需要时间的。
大宝嘴里头嚷嚷着要拉粑粑,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来扭去。他奶奶伸手想摁住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分钟,余秋赶紧放行。
于是四岁的男娃被他爸爸抱在怀里,直接蹲在船头对着河水拉粑粑。
余秋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声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节操可言。就希望河里头的鱼不要跳出来咬了大宝屁股吧。
对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人抬高了手上的马灯,扯着嗓子喊:“成根大哥不?这晚上的去哪儿啊?”
何东胜也放开嗓门回应:“队里头娃娃生病咯,送他去卫生院。”
“哎哟,这真是巧了。”那撑船的人一拍大腿,“赶紧的,今儿有省城巡回医疗组的专家下乡医疗,里头就有儿科的专家文教授。”
众人大喜过望。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胸腔中。专科专治,她毕竟不是儿科大夫,既往也从来没有单独诊治过乙脑患者。
何东胜大声跟对面船上的人道谢,竹篙点得更快了,乌篷船一路朝公社码头奔去。
月色温柔,夜风轻轻吹拂着河面,送来野荷花跟水草的清香。那香气夹杂在行船激荡起的水雾中,与月色晕成一团,都显出了欢喜的味道。
河水哗哗作响,姿态轻快地送着船往前走。稻田里头的青蛙与蟋蟀像是不甘示弱,与蝉鸣交织在一处,帮船上的人摇旗呐喊。
两岸黑黝黝的山招摇着矗立的树木,像是在挥手打招呼,欢喜地送着他们走。等前头显出昏黄的光点时,何东胜竹篙一收,小船靠在码头边上。
余秋立刻扶着大宝的奶奶下船,跟着人往卫生院去。
何东胜也不怕人摇走了乌篷船,只简单系上缆绳,快走几步追上。
红星公社是通了电的,卫生院跟初中面对面,是整条街上最气派的地方,足足有三层楼,比革委会政府看着光鲜多了。
余秋跑进去要挂儿科急诊专家号。
窗户后的收费员满脸茫然:“我们这儿没有专家号啊。”
“文教授的号呢?我们有个孩子怀疑是大脑炎,情况比较重,想请文教授帮忙看看。”
收费员立刻站起身,探头看被大人抱在怀里头的大宝,连连跺脚:“哎呀,你们晚了一步。白子乡公社说有个孩子不太好,打电话过来请文教授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余秋焦急地追问:“那有没有其他医生在?儿科医生。”
收费员赶紧开了张单子,让人抱着孩子去诊疗室。
结果公社卫生院太小,根本就没有单独的儿科诊室,而是混在内科里头的。
值班的内科医生今年刚从卫校毕业,余秋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满脸严肃地看着他的医学书。
听说是个大脑炎的孩子,值班医生也傻了眼。他当着病人家属的面拼命翻书,想找出应对措施。
余秋看他满脸稚气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只得捏着鼻子现场指导:“老师,您看是不是要给孩子急查血尿粪常规、降温以及抽个脑脊液送检?”
值班医生倒是不拿架子,反而连声附和:“对对对,我看看药房有没有安乃近。”
说着,他大声朝外头喊,招呼护士抽血拿药。
“先上个冰枕成不?”余秋试探着问,“给孩子用扑息热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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