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也考虑过像滚筒洗衣机一样,衣服进出口就设立在同心圆的中间,但是持续的潮湿环境最容易滋养病菌。如果不经常清洗晾晒的话,水力洗衣机很快就会变成传染源。
“那就外圈也分开装,用完了就拆开来洗洗晒晒。”何东胜拿手在水车上比划了一下,抬头冲宝珍母亲笑,“婶婶,拿个尺给我。”
他量了数据,拿铅笔在水车轴上做了标记,“三个洗衣桶,每个里头装多少衣服?”
宝珍赶紧去储藏室拿杆秤,准备将衣服放在木桶中称重。
胡杨看她还要打井水,忍不住乐了:“哪用这么麻烦,这水车就是个圆柱体。我们把大圆柱体的体积剪掉小圆柱体的体积,剩下的就是三个洗衣桶的总体积。大圆半径一米五,小圆半径半米,高度半米,V=π×r2×h,那么体积是……”
胡杨抬眼看宝珍,“你家有算盘不?”
“总体积是3。14立方米,平均每个划下来差不多一立方米。”余秋伸手在水车上比划,“为了让衣服在洗衣桶里头能够得到充分的掼打,我们只能在每个水箱里头装一半的水,也就是0。5立方米,大概跟这六个木桶的体积差不多。宝珍,你试试每桶水能泡多少衣服。”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赵家鸡婆回笼发出的咕咕声。
余秋抬起头,才发现院子里头所有人都表情奇怪地看着她。
宝珍的二哥担着水站在院子里,两只眼睛都直了。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怀疑自己沾了水车上的陈年积灰。
宝珍结结巴巴:“余……余大夫,你怎么知道刚好用六桶水呢?”
“你家水缸差不多就是0。5立方米,你又说你哥挑三趟刚好将水缸灌满,那当然是六个桶了。”
可惜宝珍更茫然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水缸是0。5立方米的呢?”
“还是算圆柱体的体积啊。”余秋笑了起来,“水缸也是个圆柱体……”
胡杨终于忍无可忍:“我们当然知道是算圆柱体,可你怎么算出来的?又没纸有没笔还没算盘,你怎么算的?”
余秋叫他快要崩溃的样子逗乐了,眉眼一弯:“口算,我从小擅长口算,从来不用算盘。”
她小学时,学校怕放学太早家长来不及过来接会出事,免费给三年级以下的孩子开设兴趣小组。
什么书法班、美术班、舞蹈班、武术班等等,应有尽有。
她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奶奶退休金微薄,她自然“懂事”地选择不需要任何费用的珠心算班,倒是意外锻炼出相当不错的心算能力。
何东胜点头:“你这速度,比人家打算盘都快了。”
宝珍满脸羡慕:“余大夫,你可真厉害。”
不仅懂医术,连算数都比东胜哥哥跟胡大哥还快。东胜哥哥当年可是县一中的第一名,胡大哥还是大队会计呢。
余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你好好学习,学会了自然就快了。”
想要当好助产士,可不能仅仅只依靠临床经验的积累。一个人经历再丰富也有限,必须得加强理论知识学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何东胜看了小赤脚医生一眼,觉着这姑娘可真有意思,明明就比宝珍大两岁,有的时候做派口气跟比人家长一辈似的。
“嗷——痛痛痛,你松手。”
院子角落的水缸边,赵二哥歪着脑袋,被自己老婆揪住了耳朵,痛得嗷嗷直叫,“水水水,水要翻了。”
赵二嫂一声冷笑:“我再不喊你,你水都用来浇地了!”
看看地上那汪着的那一摊水,起码有半桶没倒进缸里头去。
“瞅什么呢?要不要我给你端个板凳,你就坐在这儿瞅啊?”说着,她揪耳朵的力道更大了。
赵二哥赶紧求饶:“我瞅丝瓜能不能摘了,你不是说想吃丝瓜皮炖酱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赵二嫂跟火冒三丈:“丝瓜?咱家丝瓜长那边!”
二嫂一指身后,恨不得直接将丈夫耳朵拽下去,“我头回晓得你后脑勺还长着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