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外传的那些当不得真,就从这些小事上的事无巨细,便可知他对阿芙的心意,更何况,阿芙还是齐王找回来的。
只不过看阿芙的神色,像是不大中意这门姻缘,两人不是早已情投意合了吗,莫非自己想错了?
棠梨却不想提这些,而是道:“棠梨给大娘子请脉吧。”顾妈妈忙去挪了软枕过来,让棠梨诊脉。
大娘子定定看着棠梨,从她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这是她的女儿,那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这么多年没有亲娘护着,她经历了什么,受过多少委屈,越想,越发心疼心酸,眼角也有些湿热。
见棠梨诊完了,方抬手摸了摸眼角问:“怎么想到学医术,跟何人学的?”
棠梨抬头:“并未认真学过,就是在家看过些医书药书。”
大娘子笑了:“我家阿芙当真聪明,在家看书便能学会这么高的医术。”
棠梨愣了愣,这不过是她无奈之下搪塞的借口,毕竟她在这边的确没有师承,也无法解释自己这一身医术的由来,大多数人刚一听的时候都觉十分荒谬,即便后来勉强相信了,心中也难免存疑。
只有这位大娘子却一听便信了且真心实意的高兴,在这世上大约只有母亲,才会如此毫无条件,毫不怀疑单纯的去相信自己孩子的一切,因自己孩子的聪明而自豪。
棠梨心中一片温软,只是让她叫阿娘仍是有些张不开口,她毕竟不是这身子真正的主人。
正想着,忽听外头请安的声音:“给侯爷请安。”
大娘子脸上的笑凝滞一瞬,落了下去,眼里的喜悦被说不清是怨愤还是酸涩替代,帘子打起,昨儿那位谢候走了进来,谢晖上前请安,谢伯渊摆摆手,在炕上坐了瞧了瞧大娘子的神色道:“今儿瞧着倒是比往日气色好了许多。”
大娘子哼了一声:“没让人下药治死当真是我的运气了,若不然死了都不知什么死的。”
谢伯渊脸色一变:“什么死啊活的,一大早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字眼做甚,更何况,就算那灵丹里有一味药用的不大妥当吗,也不是毒药啊,先头你吃了不也觉得好多了吗。”
谢晖道:“父亲,这灵丹里有阿芙蓉,这阿芙蓉虽不是毒药却比毒药更可怕。”
阿芙蓉?谢伯渊皱了皱眉:“这是何药?怎从未听过?”
谢晖看向棠梨,谢伯渊也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不由看向棠梨,这一看倒不禁愣了,昨儿过来妻子这儿,匆忙间只是一瞥,见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深觉荒唐,这么点儿年纪哪会是什么神医,也未再打量,连模样五官也没瞧清楚,今日方才看清楚。
这一看忽觉这小丫头竟眼熟的紧,越看越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遂盯着棠梨若有所思。
见丈夫这般神色,大娘子心中愈发酸楚难言,只不做声。
谢晖怕棠梨不自在,开口道:“父亲。”
谢伯渊方回神:“这位是?”
棠梨蹲身行礼:“我是给来给大娘子看诊的大夫叫叶棠梨,给侯爷请安。”
谢伯渊:“你就是那位医好二皇子的女神医,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便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实在难得,不知叶大夫师承何人?”
棠梨有些无奈,正要答话,听见外头小厮道:“侯爷,余老东家到了。”
谢伯渊一听笑道:“刚我去庆福堂的时候扑了空,便留了话,让老东家回来无论如何过来一趟,不想这么快,晖儿你速速随我去迎老东家。”说着站起来匆匆出去了,谢晖也跟了出去。
棠梨可是未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熟人,还是这位余老爷子,这位老爷子德高望重,可就是有些老顽童脾气,他既来了,只怕自己这身世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见她神色不对,以为是不想见生人,大娘子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余老爷子是庆福堂的老东家,德高望重医术精湛,跟老公爷颇有交情,也正因这个缘故,才能请的动他来看诊,只是他常四处游历,悬壶济世,在京里的时候不多。”
棠梨心道,如今这位老爷子在京里的时候可不少,就自己所知,自己去年从京里走的时候,他便在,如今已是转年开春,他仍在,可见至少这半年多里,并未出去游历。
正想着,便听外头谢伯渊的声音:“老爷子屋里请。”
帘子打起,走进来一位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人家,正是庆福堂的老东家余宝蕴,一眼瞥见棠梨,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也在这儿。”
棠梨躬身行礼恭声道:“棠梨给前辈请安。”
余老爷子摆摆手:“别前辈前辈的了,听着别扭,若你这丫头不嫌弃我这老骨头,就跟星阑一般叫爷爷吧。”
老爷子这般说了,棠梨便不好推脱只得叫了声:“余爷爷。”
余老爷子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乖啦,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