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粤霖负着手,不时微笑点头接几句,一副专家视察的派头。
希望只是她误会了。
“小柳说话这么用力,也不怕把一副好嗓子喊哑了。”何粤霖笑吟吟道。
柳芝娴忍着反胃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前几天碰上小车祸撞到脑袋,不瞒您说,现在有一边耳朵还是不太能听见,我自己感觉不到大声,不好意思吵到您了。要不然我把别人喊回来——”
“小柳很怕和老板呆着?一味逃避在职场上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容易流失机会,影响升职加薪。你去年刚研究生毕业吧,还需要多磨练磨练。我挺看好你的。”
柳芝娴一侧身,不着痕迹避过他准备拍在肩头上的手。
“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我会竭尽所能做好,请老板放心。”
何粤霖毫不尴尬收回手,面上一派老练的从容。
前方便是柳芝娴去年亲手培育的品种,讲解不知不觉带上本能的热情。直到后背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声音戛然而止。
柳芝娴要闪开,何粤霖两条胳膊反倒箍得更紧。
“小柳什么时候也用这种声音跟我说话就好了。”
“放手,老板您请自重!”挣扎中柳芝娴维持最后的礼貌。
“我不信你不懂我意思,我是挺喜欢你的。”
陌生男人的气味压迫而至,柳芝娴朝他肩头后叫出来——
“小昭哥,你怎么来了?”
声音和眼神中的欣喜不像作伪。
何粤霖乍然回头,女人挣开禁锢,小跑到来人身边,竟然还有点小鸟依人的姿态。
老奸巨猾的男人只用一秒钟便恢复常态,朝康昭伸出手:“这是保护区派出所的康所吧,久仰久仰。”
“你是……”
康昭没去接那只手。
何粤霖自若地换上名片,“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小孩刚好是令堂的病人,跟康所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我妈妈的病人我不太清楚。”
“不知道康所来找小柳——”
“有点私事,看样子还没下班?”
康昭望了柳芝娴一眼。
柳芝娴忙如实相告:“正给老板介绍新培育苗木的情况。”
“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同行,如果不涉及商业机密,是否也能有幸听一听?”
何粤霖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再说不。
柳芝娴换回平常语调,定心把剩下的讲完。不知不觉把康昭当成潜在的小白客户,每讲完一段就会寻找他的眼神,等康昭稍微有反应——有时点头,有时复述或提问几句——才继续下一部分。
日头西斜。
何粤霖说:“今天周五,小柳要回城里吧?要不要顺便载你一程。”
“来镇上大半月还没去过外公家,周末准备去看看。”
“那……”
康昭和柳芝娴站一块,怎样看都像一对璧人,没有半点挪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