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能互相送胡的对手来说,这种只能单向送的方式就差了很多。
眼前这“二对二麻将”,在每个半庄结束时,都要按照“第一名五万点”、“第二名两万点”、“第三名一万点”、“第四名零点”的规则,在原有的点棒上加上这些奖励点数,随后再以双方的点棒进行比拼。
举例来说,比如有AB和CD两对组合,结算时,A拿了第一名,B拿了第四名,C拿了第二名,D拿了第三名;AB组合的最终分数就是他们两人持有的点棒和、加上五万点奖励,而CD组合的最终分数则是他们两人持有的点棒和、加三万点奖励。
换言之,只要两人中有一人抢到第一,在结算时就至少能比对方多拿两万的点棒。
这种规则之下,知道暗号、能互相送胡的一方,不但能更有效率地帮自己人争第一,还能在对手要胡某种大牌时有双重的机会去进行破坏;而没有暗号、只能靠高手来带外行的一方,选择自然就少了。
看似是“二对二”,但站在榊和龙之介的角度上,基本就是“二对一对一”——很不利。
……
南二局,龙之介的预感已变成了现实。
能互通暗号的艾瑞克和霍普金斯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除了互相送胡之外,他们还可以使用送“吃”、送“碰”、凑听、凑大牌、保己方连庄、破对手连庄等等手段……即便这些并非是百分百成功的,但比起不知所措、越打越急躁和龙之介来,那两人的麻将要从容得多。
虽然榊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用几把速攻的小牌破了对手的连庄,但他和龙之介点棒落后且局面被动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打到这一局时,龙之介和榊分别排在了第三第四名,而第一名的霍普金斯已领先了龙之介近两万点棒(这场的规则是起始是每人两万五),这还是在榊给龙之介送胡过的前提下打出来的成绩……
完全,看不到翻盘的希望。
照这个形势下去,等这个半庄结束时,双方结算的点数差很可能会达到十万以上;按这张牌桌默认的“1000比1”赔率,龙之介得赔出去一百多个积分牌……这种程度的此消彼长,等于是将“赢家”的宝座拱手让人了。
“荒井先生。”就在龙之介的冷汗从鬓角流下之际,榊忽又开口了,“你太紧张啦。”说话间,他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新的烟,轻松言道,“不过就是点棒稍有些落后罢了,不用打得这么谨慎。”
这话换成别人来说,可能会被视为无用的安慰,但由榊的嘴里说出来,就不免让人多想了。
“什么意思?”龙之介当即在心中念道,“‘不用打得这么谨慎’……是让我不要怕放铳,放心大胆地做牌?但万一我被对方直击,点棒的差距岂不是……”突然,他灵机一动,“诶?等等,我和榊现在本来就是第三和第四,就算我现在再输个几千点棒,也无非就是和榊排名互换而已,最后结算时我们的奖励点依然是一万……”念及此处,他看了榊一眼,并立刻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明白了……榊的意思就是,在眼前这种局面下,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输十万也好、输十一万也罢,同样都会‘失去赢得游戏的机会’……这么大的差距,只有破釜沉舟才有机会扳回来,与其瞻前顾后地打安全牌,不如干脆就无视风险来拼一拼……”
啪——
想通之后,龙之介当时就把一张憋了半天的超危险牌给拍了下去。
霍普金斯和艾瑞克看到这张牌时都显出了些许惊讶,但结果,这张并没有放铳……
如此一来,龙之介信心陡增,在接下来的两巡又打了两张危险牌,且全都安然通过了。
风险,永远伴随着机会。
两度从危险边缘掠过的龙之介,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顺利成功做出了三向听的大牌面,并扰乱了对手对其手牌的判断。
一巡后,艾瑞克放铳,龙之介胡了一把“倍满”,瞬间就将两人之间的分差逆转;虽然他跟第一的霍普金斯仍有差距,但二三名名次的转换让结算时产生的奖励点差从六万(50000+20000对10000+0)缩小到了四万(50000+10000对20000+0),加上这一把本身赢回的点棒,十万左右的预期差直接就减少了三分之一。
“哼……一时好运罢了,别得意。”点炮后的艾瑞克自是不太甘心,所以用很不爽的口气念叨了一句。
然,榊竟是接过了这句废话的话头,纠正道:“不,这不是‘一时’的好运。”
“你说什么?”艾瑞克挑眉看着榊,一脸不屑,“呵,不是‘一时’,那还能是‘一世’啊?”
“如果你说的‘一时’是指一局的话,荒井先生的好运最少也得再持续‘两时’。”榊竟然又一本正经地回应了。
“哈?”反正这会儿正在洗牌,艾瑞克也不介意和他啰嗦两句,“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呵……我看你也别叫榊了,改名叫神棍算了。”
“呋——你不信就问问你身边那位星郡赌王嘛。”榊朝椅背上靠了靠,吐着烟道。
他这么一说,艾瑞克还真就有些动摇了。
就在艾瑞克皱着眉头准备转头去看霍普金斯时,霍普金斯已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他笑得很大声、连肩膀都在颤抖,笑了五秒后,才稍稍收敛笑意,说道,“你是想说……经过刚才的那局,‘运势’已被引导到了你们那边对吗?”
“啊。”榊并不否认,“你们那种打法,虽可以在概率上大幅提升胜率,但那种为了‘局面’舍弃‘个人’的打法,是无法引来‘运势’的;就算运气转到了你们那边,也会因你们的做法而变得支离破碎。”
“呵呵……你的这套理论,立川也说过。”霍普金斯从容应道,“而他的下场……你也已经知道了。”他顿了顿,“你们这些来自东方的赌徒,即便是成为了‘行家’,也普遍会在概率和玄学的面前倒向后者,这种仿佛溶于你们血液中的……无视合理性的倾向,真是让我觉得可笑无比……”
言至此处,他挥臂一指,指着榊的脸道:“别开玩笑了!榊无幻!你说你要用‘实力’赢我,结果现在却在跟我谈什么‘运势’?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聊聊星座和血型?”他也没等榊回答,就接着道,“别再演了,榊君,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相信运气的那种人,此刻你说这些,只是在虚张声势……”他缓缓将抬起的胳膊收回,并将手指握成了拳,“我若没猜错……你是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伺机出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