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想法,对赌徒来说,是危险的。
在赌博的世界里,想着“我要活下来”的人,和想着“我要赢”的人,做出的选择自然是不同的。
高额的赌注,就像一面照妖镜,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其面前显出“我要活下来”的本心;唯有真正的赌徒、无赖、恶棍……那些了解赌博真意的人,才能保持冷静,守住内心的防线。
……
价值两千万的半庄,注定不会平淡。
由于使用的并非是自动麻将桌,所以洗牌、切牌、码牌都是由人来完成的,对于四名“行家”来说,在洗牌阶段博弈就已经开始了。
东一局,第三巡。
大河内,已然听牌。
“听牌之达人”绝非浪得虚名,仅三巡,他的手上就已是“三张北风、一二三万、三四五六七七七饼”的牌型,即“二五八或三六饼的多面听”,十分理想的状况。
就在这时,榊漫不经心地打出了一张两饼。
大河内见状,刚咧开嘴角,准备叫胡并嘲讽榊两句,没想到……
“胡(为方便理解,下文皆用‘胡牌’而非‘和牌’表述)了。”上家的高木抢先截胡,“断幺九,一千点。”
“切……”看到对方开牌时,大河内不快地啐了一句,“竟然胡这种小牌……”
“嘻嘻嘻……”高木却是不以为意地回道,“就算是小牌,也是上百万一局啊……而且……看你那副已经多面听的架势,我不得不防你一手自摸吧。”
话是没错,但真正的重点,高木并未言明。
像他们这样的行家都很清楚,在赌博中,“运势”这种东西……是切实存在的。
和骰子、花札、牌九那种瞬间分出胜负的游戏不同,麻将是持久战,在进行的过程中,“运势”会多次转移;而如何破坏、或夺走他人的“运势”,是一门非常重要的技巧。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做到这点可能很难,即便他们察觉到了“运势”此刻在谁的身上,也没有太多的手段去干涉,但对于“行家”来说,办法多得是。
眼前高木胡的这一把小牌,就是为了破坏大河内的“运”,而其结果也立竿见影……
……
东二局,同样在第三巡。
高木手中的配牌已是三色同顺,单吊四饼,并且……
“立直。”高木果断地拿出了一千点棒报听。
按理说,在这种级别的对局中,单吊并指望对手来点炮,那种几率是很渺茫的。
而且立直(指在“门前清”,即没有吃、碰、明杠、所有手牌都是自己摸到的情况下宣布听牌,此时摆放一根立直点棒作为宣言牌,在接下来的对局中,立直者摸到什么牌就必须直接打出,直到有人胡牌为止;如果最终是立直者自己胡牌,则可以加番,如果是在立直后的那巡立即有人点炮或自摸,即为“立直一发”,可以再加番)的风险很大,万一在座的三人里有人正好在做大牌,立直者很有可能自取灭亡。
然……高木,并不在乎这个。
被称为“牌山幽灵”的男人,自有他赖以生存的绝技,那就是——移花接木。
这招的效果是:在他摸牌的时候,可以将摸起的那张牌,与自己面前牌山上层的十七张牌中的任何一张进行调换。
至于换法,很简单……就是摸牌时,用四根手指竖握麻将,在将牌拿向自己、并经过牌山的瞬间,让这张摸到的牌保持在与牌山上层一毫米都不差的水平高度,并和那张自己想换进来的牌的一面完全重合;接着,快速、无声地用自己摸到的牌把牌山中的那张牌“顶”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手势竖握住被顶出来的那张,而将自己摸到的牌严丝合缝地留在牌山上,最后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换出的牌收入。
用慢动作来看的话,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或困难的动作,但要将这招的速度练到“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也没人能看出来”、“哪怕有人看出来了也来不及抓现行”的境界……那就是上千次、上万次的练习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了。
另外,施展“移花接木”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在码牌阶段就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牌山上层的牌是什么,如果连自己要换的牌在哪儿都不知道,光把手法练成了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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