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秒间,电话那头的人对他说了几句话;这些话,只有他听清了,即便是坐在他两侧的“二号”和“十三号”,也只是听到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但听不清具体内容。
十秒后,听筒里又传出了较为明显的挂断声和忙音。
于是,他也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上,然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支I—PEN。
他展开I—PEN的电子膜,使其成为“平板”状态,接着在解锁界面上输入了一组密码;待那屏幕被解锁时,一个文档就直接弹了出来。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又抬头朝着长桌两侧的十二人扫了一眼。
随后,才照着那文档里的文字,一字不差的念道:“首先,我想借一号陪审员先生之口,代我向各位致歉,因为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被我用较为极端的手段邀请至此的。
“当然了,诸位是否肯接受我的歉意,这并不重要。
“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并不是那种拘于小节的人。
“我更相信,能够来到这张桌旁的人,不仅有着卓越的才能,还有着放眼整个世界的胸怀。
“今天,我请各位到此,是为了让你们作为陪审员,来参与一次‘特殊的审判’;只要在座的十三位……在我所提供的那个议题上最终达成了一致,就可以离开了。”
那一号陪审员念到此处,忽地放下了手上的设备,抬头望着众人问道:“我姑且问一句,你们真的打算听我念下去吗?”
没人回答他,至少,最初那几秒没有。
过了一会儿,四号陪审员……一个穿着黑西装、留着背头、脸上有一道斜跨整张脸的伤疤的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冷静的语调,接道:“我坐在这儿听的理由,和你坐在那儿念的理由,是一样的。”
虽然他用了“我”,而不是“我们”,但这句话,显然也能够代表其他人的立场。
“呵……”一号陪审员闻言,干笑了一声,“好吧……”说着,他又拿起了手上的I—PEN,继续读道,“现在开始陈述有关本次议题的第一份档案……”
第零章罪徒
“这是惩罚还是治疗?”
眼前的男人用冰冷的语气向我提问,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无疑已对类似的流程习以为常。
虽然我也可以立即回答“治疗”来结束这场闹剧,但过早的屈服和过激的抵抗都有可能产生疑点或是引起注意。
就算对方未必会察觉到什么,我也不想制造额外的风险。
所以……
“你他妈……”我当时就回了句脏话。
话才刚起头,这家伙就重新打开了“治疗仪”的开关。
下一秒,电流通过了我的身体,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剧痛和短暂的心脏麻痹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说电刑是一门艺术,那我就是电刑界的梵高,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机构……他们大概算是三流社区大学里美术公开课的水平吧。
当然了,虽说他们不懂得通过调节交流电的强度、波型、相位、频率等参数来精确控制电击产生的生理反应,但是……他们好歹知道怎样电才能在不造成严重外伤的情况下给人造成持续的痛苦。对于一个“治疗机构”来说,具备这种程度的知识好像也够了。
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子”,单名一个“临”字。
眼下,我正在一个非常出名的“青少年行为矫治中心”里接受“治疗”;今天是我入院的第一天,院方打算让我的“父母”看一下“治疗效果”再回去,于是乎……我就有了这次十分“舒坦”的体验。
现阶段来说,混进这个机构的过程极为顺利,他们丝毫没有怀疑那两个和我长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家伙并不是我真正的父母,对于各种证件的审查态度也类似老师批改暑假作业……除了讲解费用和点钱的时候额外认真之外,他们接收“病人”的宽松程度让人咋舌;对比我以前申请进入精神病院的经历,进这儿简直就跟进快捷酒店般轻而易举。
不过,真正的困难还在后头。
潜伏在精神病院很容易,因为那里至少有95%以上的人都是真的有病,只要你过了门槛、成功混进去了,就可以大胆地去做各种可疑的事,反正被发现了也可以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但这里,基本上全是正常人,想要潜伏在他们之中而不被注意,就必须显得“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