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公主急于将这事岔过去,她方才进来时,就见皇兄拿着一串碧玺腕珠赏看,出神到连她偷溜到他身后都没发现,此时看皇兄仍手攥着那珠串,笑着伸手去碰,“这串碧玺珠真好看,皇兄能送给我吗?”
……祖宗唉……正默默起身往外退的赵东林,心中一声叹,说点啥不好啊……
但在容华公主看来,这话并不算“不合时宜”,皇兄虽然在一些规矩上的事,有时对她严厉,但在金玉财帛之物上,对她十分大方,向来是要什么给什么,一只碧玺珠串而已,怎会不给?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指尖还没碰到那串碧玺珠,皇兄就移开了手,淡道:“这道不行,你要喜欢碧玺珠串,朕改日另外赠你一些。”
要是平时,容华公主还是要撒娇闹闹的,但皇兄刚刚发了点火,她此刻也不敢再生事,就只笑挨着他道:“我知道了,这道碧玺珠串,皇兄要拿来送给贵妃娘娘。”
皇帝不置可否,只将珠串放到一边,问道:“来这找朕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想让朕,给你找个夫家?”
一提这个,容华公主面上的笑,就挂不住了,闷闷地垂首坐到一边,皇帝望着她烦闷的背影道:“世家才俊有的是,你要是都不喜欢,朕将今年春闱的状元郎指给你。”
容华公主气鼓鼓地转过身,“皇兄欺负人!什么状元郎,上届的状元郎都三十多岁了,高颧突骨,一脸坑坑洼洼,长得像头驴,皇兄要把我嫁给这样的人,我……我就提把刀嫁过去,大家同归于尽!”
皇帝大笑,“这次朕选材兼看脸,给你选个年轻英俊、又才华横溢的,叫天下女子都羡慕你。”
容华公主嘟嚷着道:“我不要……”
皇帝负手走过去,低身觑看她脸色,“你心里不会还在想着明郎吧?”
容华公主把头垂得更低了,指绕着一缕乌发不说话。
皇帝道:“别想了,他都成亲快两个月了,还想他做什么?!”
容华公主心想,成亲了,也可以休妻再娶嘛!
皇帝从她脸上读出了这心思,劝道:“命里无时莫强求,明郎从小心里没你,只把你当成妹妹,从没对你动过其他心思。他成亲这两月,你可曾见过他,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每日上朝都春风满面的,朕和他做兄弟做了这么些年,从没见他这样高兴过!就前几天,朕找他谈朝事,底下进了道青州茶点枫茶糕,他吃了一个,说是同青州琴川本地做的,味道一模一样,想带些回去给妻子尝尝,朕许了,原要找人拿个食盒装给他,他却说天气冷,怕用食盒拎回去就凉了,找了方帕子,将那些热乎着的枫茶糕,小心翼翼地包好,揣在了怀里,你听听,他何时这样心思细腻地对过你?!感情上的事,勉强不来,硬要强求,结的,也只会是苦果……”
皇帝就这一个亲妹妹,也是真的关心爱护她,“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看妹妹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点都不服,他也是心累兼口渴,暂停了“长篇大论”,自斟了杯茶的间隙,见赵东林又进来了,躬身传话道:“皇后娘娘派人来说,想请陛下一个恩典。”
皇帝一边喝茶,一边示意他说。
赵东林道:“皇后娘娘说,今儿是正月十五,她想留武安侯和夫人在宫中过元宵,想请陛下允许武安侯和夫人待到戌正才出宫。”
皇帝问:“明郎人这会儿在长春宫吗?”
赵东林回道:“说是武安侯和夫人都在。”
皇帝再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妹妹,这夫妻情深,得叫她亲眼看看,才知道死心。
“走吧”,皇帝放下茶杯,拉着容华公主站起,“我们也去长春宫凑凑热闹。”
第6章夫妻
虽然时间还是下午,但宫内已经到处张灯结彩,内监宫女们,穿梭在长廊间,扶梯的扶梯,挂灯的挂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十分热闹。
皇帝并未乘辇,而是携着妹妹容华公主,并几个内监侍卫,在这欢庆的热闹气氛中,一路徐行至长春宫外。
长春宫内,似乎也十分热闹,欢声笑语已随风越过大红宫墙,如同清脆的银铃摇曳声响,散落在深红淡紫的梅林上空。
清新的梅香如丝如缕、沁人心鼻,皇帝想起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里,远远地望见她站在一株绿萼梅下,微微仰首,望着一树傲雪凌风的碧玉梅花,其滟如风之回雪,其神如月射寒江,令人见之忘俗。
他回忆着向里走去,边走边忍不住想,也许她就站在那株绿萼梅下,一转弯就能看见了呢?!
皇帝如此想着,渐走转过几树红梅白梅,一转弯,竟真就见她站在那株绿萼梅下,微微仰首,将手中的一道红色剪纸,小心翼翼地往绿萼梅枝上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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