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僵了下,邺无渊之后趁着她松口换目标时微微朝着一侧扭头,而颈项也暴露出大部分来。
她就好像看的特别清楚似得,直接就一口咬住了他颈侧微下的部位,这回咬住就不放了。
这牙是真尖利,邺无渊的唇角都不由随着抽搐了下,不过,他接下来也没其他动作了。
就任那个失去控制被吓坏了的姑娘咬他,也任她手脚四肢重新紧紧地缠在他身上。
那边,钟非已经不看砍人了,盯着马背上邺无渊搂着一姑娘……他想了想,“这附近的营地有安置百姓的地方,把她送去?”
邺无渊单手扯着缰绳,又略显困难的低头去看还在咬他的人,“算了,她应当是被吓坏了。那营地里的军医可没时间给这些百姓看病,把她带回去吧。”
钟非倒是没说什么,那边东夷的蛮子都已人头落地,他们也该出城了。
各自上马,出城,铁蹄踏着地上还未干涸的鲜血,在地面上留下很长的一段血印。
许是因为战马在飞奔,许是因为她咬了那么久,被咬的人也没把她怎样,缓缓地,她把牙齿给松了。
而邺无渊那被咬的地方,皮开肉绽的,血浸湿了衣领。
她还是在死死地抠着他银甲的拼接缝隙处,染了血的嘴唇又开始小声嘟囔,说的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的。
当然了,如若有人能够听得懂的话,就会知道她此时在说的,是一篇从语言学角度设计分析心理的教案。
战马在路上飞驰,尘烟飞扬,很快的,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大批兵马。
其实不稀奇,这香城失守,必然会有军队过来,他们只是更早一些而已。
迎面相遇,勒马停下,邺无渊与钟非均有些意外,因为这带领兵马过来的,居然是老将军手下的亲卫,同时也是他的副将,覃屿。
见到了邺无渊,覃屿勒马停下,自然第一时间也看到了缠在他身上的一个女子。
覃屿就那么微微侧头看了看,却是脸色一变,抖着缰绳,快的靠拢至邺无渊身边。
“少将军,这姑娘……”他说,还一直在试图仔细看清那姑娘的脸。
邺无渊眸子一动,观察了下覃屿的脸色,又微微垂眸看了看仍在用劲儿往他身上挤的人,“城内幸存的百姓。”
“这是泱泱啊?真是泱泱。将军得知香城城破,急的不得了,这阮正将军的家人都在城里呢。这就是,这就是阮正将军的妹妹。泱泱?泱泱?”覃屿伸手想去碰一碰她,哪想她只顾着往邺无渊身上挤,根本没听到覃屿说的话。
闻言,邺无渊倒是真一诧,阮正他当然认得,他有个年纪相差很多的妹妹,他也听说过。
却不想……原来就是她么?
这会儿,他倒是低头想仔细的瞧瞧她了。只露出一半的脸来,可细嫩娇美的很,和阮正长得可不像。
“她应当是受了惊吓,我原本也想把她带回营地叫军医瞧瞧的。”收回视线,邺无渊的声调依旧镇定。即便,此时此刻,他身上挂着一个姑娘。
“好,少将军,您赶紧带着泱泱去将军那儿,将军见了人,也不会那么心急了。至于这阮家其他人,我进城去找。”覃屿是真有点儿急,阮正是将军的结义兄弟,这么多年来将军每年都会去阮家几次。生了这事儿,将军心急如焚。
“好。”颌,邺无渊没有再说什么,带领小队给覃屿带来的兵马让路,错开而行,他直奔蔚山大营。
也是到了蔚山大营,见着了父亲,邺无渊认证了这个跟树藤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姑娘的确是阮正的妹妹,阮泱泱。
当然了,这知道了她是谁,父亲以及父亲身边的贴身近卫都见过她,可是,她谁也不认。
从马背上下来开始,她就紧紧地抱着他,手指头卡在他银甲的拼接缝隙里,这一路来,她手指都磨破皮了。
因为在路上一直把脸贴在他胸前的甲片上,也磨得通红,可她毫无所觉似得。
无法把她扔下去,邺无渊只得抱着她,无数双眼睛之下,他把她抱进了营帐。
俩人这造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英武威严的父亲真是着急,又舍不得叫人强硬的把他们俩分开,只是叫人快些把军医找来。
站在那儿,邺无渊单手覆在阮泱泱的背上,她实在瘦弱,又软的不得了。轻轻地拍着,不熟练,不过觉着这样能安抚一下她。
也是在这时,他明白了阮泱泱为何看见他就会朝他奔过来,因为他身上的银甲,与父亲的是一样的。
她必然是认识父亲,也见过他身上的银甲。眼下视物不清,却也瞧见了这银甲的颜色。
等待军医的空当,父亲在周边转来转去,真是鲜少看到他如此着急又没辙的样子。
同时,也在这期间,知道了这姑娘短短十几年的过往。
一直在生病,身体的病,心里头的病。前些日子才想不开自尽,还没死成,倒是伤了眼睛。
可邺无渊觉着,她不像是个会寻死的人,在香城中遇见她,她奔向自己用尽全力跑过来,那就是不想死啊!
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又问了一个决定这姑娘以后道路的问题,香城城破,她家里人可能都没性命了,往后把她安置到哪儿呢?
父亲也是有几分忧伤,结义兄弟的家人,可能都死了,只剩下这一个了。
未等父亲想好,他接着说,不如把人送到盛都家里去。那里远离边关,远离战事,即便东疆失守,东夷的军队想打到盛都去也没那么容易,那里最安全。
闻言,父亲就点头同意了,的确,盛都最安全。
军医来了,可是想把二人分开,还真不容易。军医试图先给她切脉,再查看一下身体状况,可她真是拼了命的挣扎。脸埋在邺无渊的颈侧,双手双脚缠着他,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儿。
邺无渊被她挣扎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实在没法,他直接退到了帐内的木床边坐下,“先用些让她情绪稳下来的药,之后再检查身体。”她一直这般处在惊吓的亢奋之中,也真是担心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