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她之后才会数次的生起可惜之意。做都做了,居然不记得是啥真切的感觉?多冤啊!
她明显思想已经出走了,邺无渊也不再说话了,雨声还在继续,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好似蒙上了一层水色。
看着她,邺无渊的心脏真的在那片刻有阵狠狠地动荡,很想把她抱到怀里来。
上一回抓她的手,可以说是这么长久以来,他头一回有点儿失去理智。他不想唐突她,更不想吓着她。
她也确确实实的在反抗在挣扎,足以证明她不愿意。
所以,即便此时此刻,他很想再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可是,手指上却好像压着什么,让他动弹不得。
“风雨无情,你说这外头的果子不会被这场大雨都糟蹋了吧?”蓦地,那个出神的人回神儿了,还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就吱溜的下床,跑到了窗边去往外看。
邺无渊一直看她的行动,片刻后,他才起身也走到了她身边,“品相最好的果子已经在前几天都落枝了,这剩下的,糟蹋了便糟蹋了,毕竟也不会再出品相好的。”
“这你也知道?杂学家啊。”阮泱泱双臂环胸,真是扭头略好奇的瞅了他一眼,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
邺无渊却是好像根本不知道阮泱泱在夸他一样,面色如旧。但凡她感兴趣的,他哪个不去了解一番,但又不敢尽情扬洒,毕竟她很可能会生气。
那时她学掷骰子,还没学会,他只是想帮忙,可不就把她惹烦了。
她若烦了,真是当即就翻脸,特别无情。
“其实啊,我这人特别无知。正是因为无知,才会瞧见了新鲜的就想弄明白。可是呢,弄清楚了,就又觉得无聊,不过如此。简单概括,我这就属于喜新厌旧了。如我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会被极其唾弃。所以,为了自保,就一直端着,伪装,让自己看起来特好特懂事儿。其实啊,都是假的。”她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幕,就在那儿柔柔的说,像是自言自语,可是这自言自语完全是在贬低自己。
她和这湘南的天气真有点儿像,阴晴不定,根本就防不住她下一刻做出什么来。
“皇上儿时养过一只黑猫,通体纯黑,一双眼睛却是绿色的,尤其灯火下会出绿光来,如同野兽。这只黑猫极其无礼,心情不好时见着了谁都会抓一把,皇上也被它抓伤过。当时跟在身边的公公吓坏了,要把这胆大包天的黑猫宰了,扒皮示众。大概真是那公公的杀意太明显,黑猫也感觉到了危险,它极其聪明的又溜到了皇上脚下献媚。皇上当时觉得,养这黑猫就跟熬鹰一样,得熬着,得耗着。直到耗得油尽灯枯,行将就木,才知到底值不值。”邺无渊边说边看她鼓起了脸,气嘟嘟的,小肥猪样儿。
就知道她什么意思,防不胜防的给他来这招儿,说些暗暗的让他止步的话。
阮泱泱的确是那个意思,她觉着,或许是这坏犊子被自己迷惑了,觉得她特好,特美,特招人喜欢。
那肯定是一种错觉,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蒙蔽了,就心甘情愿的看自己想看的,不好的负面的自动看不见。
所以,让他睁开眼睛为最好。他不冷不热的吧,她神经也能正常点儿,不然真是动不动的就也跟着跑偏,谁让美色迷人呢。
可谁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段儿,让她无话可说吧。又觉得他在骂她,拿她跟黑猫比,拿熬鹰那招儿熬她呢?
“休息吧,你这脑门儿让我想起了某一年营地里炸了窝的马蜂,因为它们,训练有素的军马都乱了。躲避马蜂的攻击,但仍旧有一匹刚刚训练好的战马躲避不及,就马蜂给蛰了,正好蛰在了它的眼睛上方。随后,便肿胀起来,毛都遮盖不住。涂了药,泛着油光,可怜兮兮,又十分好笑。”盯着她脑门儿,邺无渊就那样不急不缓的说,可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本就有点儿气鼓鼓,他还偏偏火上浇油。
阮泱泱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姑姑说话呢?”
挨了一脚,邺无渊不为所动,却是在看她生气的脸,下一刻就笑了。
抬手在她手臂上拍了拍,“所言皆为真,绝无半句虚假。”
可去你的吧!
阮泱泱扣住他手腕,扯着他,一边飞腿踹他,让他想躲也躲不了。
当然了,邺无渊也的确没躲,任由她扯着自己,气鼓鼓的实施暴力。
接连踹了好几下,她才停下,不是解气了,而是累了。
抬眼瞪视他,他还笑呢,笑的那个好看。
早就说过,这人风采堪比日月同辉,这般一笑,可不更撩人儿。
“笑什么笑?再笑掰掉你大牙。回去休息吧,往后有事没事儿都别来打扰我。不孝顺,小心遭雷劈。”推他,他挪了一步,却又停下了,她怎么可能比得过他的力气。
再推了两下没反应,她也不推了,放了手,爱干嘛干嘛,她还能把他如何了?
她放手,他却是顺势抓住了她收回去的手,握紧,指头又缠绕,像是做过了无数遍,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给缠住了。
垂眸看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手,阮泱泱倒是有那么片刻的愣怔。
缠着她的手,邺无渊终是觉得这回离开不会再在心里升腾起遗憾了。自上次十指紧扣,他还真就是在心里头演示过了无数次。
“下回再有这种事儿生,我肯定带你第一时间去看看,也让你知道,我没骗你。山里的马蜂,可毒了。”他握着她的手,声音略轻,和别时说话大不一样。
“当然了,肯定你更好看些。”他又补了一句,之后就放开了她的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