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在想金陵的烟霞山什么样儿呢,估计是个灵地。”笑看着他,阮泱泱说着这事儿,她是真的挺感兴趣的。更重要的是,邺无渊说起烟霞山时那语气,不像是乱说,她就更期待了。
“烟霞山的确是修道之人趋之若鹜之地,除了那里的道观,听说山中还有不少奇绝之处被向往那里的修道之人给占了,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待得下一波修道之人去了,之前在里面的道士早就飞升了。”马长岐点头,这话更是让阮泱泱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这飞升是真飞升?”笑盈盈,普通凡人懂得什么飞升不飞升的。
“那谁知道,都那么说。”马长岐摇头,他可不懂。
“挺有意思。”她轻轻颌,更期盼了。
“小姑姑想去,也得这湘南的事儿了了吧。我觉着,好像不远了。”他叹口气,轻声道。
“说。”就猜到他是要来传什么信儿了。
马长岐微微上前,身体已经抵在了围廊上,隔着一段距离,他压低了声音,“昨晚有个人被押到这里了。”
看着马长岐那表情,阮泱泱瞬时猜到是谁,“元息高僧。”
“嗯。眼下,就关在皇上那儿呢。”马长岐点了点头,这句声音更小了。
关到了项蠡那儿?
“还未确定有没有威胁呢,就把人关到自己附近,不太安全。”轻轻蹙眉,她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
不过,由此可见,这项蠡真是个有点儿疯狂的人。这旁人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会遇到什么危险,他却是怎样疯狂怎样做。
“是啊。”重要的是,他还没见着那元息长什么样儿呢,非得去瞧瞧不可。
一瞧他那样子,心里头摆明了冒出一股邪气。
阮泱泱笑了笑,“想去看看?”
马长岐点头,确实。
“走吧。”想去见见元息,并非什么难事儿。当然了,对于马长岐来说,的确是不容易。
带着马长岐去见元息,自然得先过项蠡那一关。
项蠡还真是能自找乐子,今儿他没去看德德,反而是在廊檐下斗蛐蛐呢。
蛐蛐不知从哪儿逮来的,眼下就放在一个大瓷碗里,蛐蛐不是什么好品种,就是房子夹缝之中最普通的那种。
他拿着一根草棍儿拨弄着,像在给它们助威似得,真真像个街头混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阮泱泱和马长岐过来,项蠡笑容依旧,叫他们平身无需这般,之后就让他们过来瞧这两个斗架的蛐蛐。
走过来围观,马长岐轻轻点头,说起了以前的文人观看斗蛐蛐时的事儿。有的写成了故事,听起来倒是十分有趣儿。
项蠡听得高兴,这种闲散逗趣的事儿,他都感兴趣。
阮泱泱站在一边看着,也是静笑不语,这项蠡骨子里的疯,寻常人还真招架不住。
瞧瞧四周那些大内侍卫就知道了,用上了十成十的警戒,估计此时飞过一只虫子,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寻到它的身影,估测出它的威胁力,在心中计划出数种杀了它的法子。
“皇上可闻到了香火味儿?这味儿飘在空中,两只蛐蛐闻了,都失去斗志了。”那大碗里头的两个蛐蛐摆明了是不太想斗,这个季节又不是它们躁动的时节,也根本没什么心思为了争抢雌性而大打出手。
一听这话,项蠡就停了手里头的草棍儿,不再逗弄那两只可怜的蛐蛐。它们本来也不是专门培养出来斗殴的,的确是不会。
“知道了?人就在那屋子里呢,好奇就去瞧瞧。”他就知道她什么意思。这小丫头说起拐弯抹角的话来,还真不像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或是奉承,仔细一想,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阮泱泱笑盈盈,“这位元息高僧不太喜欢别人看他,因为他自知自己样貌不凡。不过,我又觉得他此行径实在配不上得道高僧这几个字。看穿,看淡,皮囊反而是最为浅薄的存在。他那时在崇国寺讲经,我恰巧听到的那一次,这位高僧便在讲皮囊好恶,原是无常的道理。只是,那底下听他讲经的无不是妇人,都在看他的脸。他很厌恶,这就说明,他自己也没做到,普度众生,不是很好笑。”
项蠡看着她,马长岐也在看着她,听她笑盈盈又语气柔柔的讲这些,一时间,她倒是好像看破红尘了似得。
也算了解多时了,点点滴滴,项蠡看在眼中,也算清楚了为啥某个人就跟被下咒了似得,神魂颠倒的。
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姑娘,什么她都能讲出来,头头是道,就没她不懂的。
大卫这么大,权贵高门的女子那么多,千千万,可若真找出个这样的……项蠡仔细想想,还真找不出来。
“那,在下去瞧瞧?”马长岐是按捺不住了,他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高僧?他那时派出去打探的人,看到了元息,回来仔细的说与他听时都掩饰不住那股子压抑不住的崇敬,就跟瞧见了寺庙里的佛爷活过来了似得。
阮泱泱微微扬了扬下颌,让他尽管去看,项蠡还真不是太在意。
马长岐朝着项蠡躬了躬身,之后就过去了,明明心里头一股邪性在,偏偏往那房门紧闭的房间走时,脚步也无意识的放轻了,就好像担心会扰了人家清净似得。
终于走到了窗下,站在那儿,马长岐想了想,缓缓的偏头,隔着窗子的镂空往里面看。
他这偷窥的样子真没什么风度可言。
窗子的镂空还是很大的,毕竟这湘南一向湿热。
他看到了房间里面的人,看到的瞬间,眼睛真的一顿。
那个一身青衣的人就盘膝坐在床上,青霜白雪,不染纤尘。虽眼下是坐在床上,可就觉着他好像是坐在莲花座上。被托着,那周身上下,散着一股子柔和的光芒,圣光普照,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