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阮泱泱都耳鸣了,哪还听得到诸葛闲说什么。眼睛里都是泪,连人都看不清了。
邺无渊的手在阮泱泱的脸上抹着,但怎么也抹不干净,真真就是了大水一样。
那股子钻心的疼很久之后才缓缓褪下去,阮泱泱终于得以喘息,这才觉自己不知啥时候开始抠邺无渊的手。转眼一看,她把人家手背都抠破了。
松了手劲儿,她抬头去看他,正好他也在看她。视线模糊,看不太清楚,只是觉着他好像莫名其妙的看起来很心疼的样子。
“诸葛先生呢?”再这么环视一圈儿,这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诸葛闲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去下方子制药了。”邺无渊回答。
阮泱泱点了点头,用手背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她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可怜,毕竟她也不是那种自肺腑的哭,而是泪腺受刺激。
若是哭的抽噎尚且还好,反倒这样子有那么点儿忍辱负重的意思,就更可怜了。
她松了手,邺无渊也走开了,他去洗了一条手巾,又重新走回来,给她擦脸。
闭着眼睛任他拿着手巾在自己脸上一下一下的,动作很轻,就是没什么章法,显然没伺候过人。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邺无渊应了一声,门被从外打开,亲卫提着一个密封的食盒走了进来。
将食盒放到床边,亲卫就又退出去了,房门也顺便带上。
“我给你冷敷一下,就不会那么疼了。”说着,邺无渊去取了个干燥的手巾回来,将食盒打开,里面真的是冰块。
足足半桶,都被切割成赌场里大眼儿筹码的大小,随着盖子打开,往外散着凉气。
“从哪儿弄来的冰块?”这种地方,居然有冰块?
“小阳城城府的冰库,湘南没有冰,这都是从北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冰块包裹在手巾里,弄好了,邺无渊就蹲在了地上,单膝触地,把她的脚托起来放在自己膝上,再把手巾放在扭到的地方。
凉气袭来,阮泱泱这会儿真觉得舒服了,本就畏热,忽然间这么冰凉,不止身体,心里都舒服了。
坐在那儿看着他,阮泱泱忽然觉吧,他这造型怎么弄得跟求婚似得?
再看他托着自己的脚,虽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底里甚至有些唾弃某些规矩。但是,就这一刻,心上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
“舒服些了么?”她没声音,邺无渊也不由抬头看她。
“嗯。”对上他的眼睛,阮泱泱有那么一瞬想仔细看清楚些,他的眼睛里都有些什么。只是,他静的跟一湖水似得,倒是看不透了。
“那冰,能吃么?”往那食盒里瞧,邺无渊也没把盖子盖上,就这么放在这儿释放凉气,勾的她心痒痒。
邺无渊嘴角动了动,“可以吃。”
他说完,她就俯身,快的从食盒里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她这会儿的动作可堪称行云流水,流泪流的眼睛红眼皮也微肿,冰块塞嘴里之后她就笑了,也不知刚刚哭的跟洪水一样的人是谁?
牙口可称坚固,她一侧脸颊都鼓起来了,之后就是一阵清脆的冰块碎裂声。她就那么咬碎了冰块,还笑眯眯的,是真高兴。
看着她,邺无渊倒是也几不可微弯起了嘴角来,“太凉了,少吃。”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在这个地方这么难得的东西,不吃进肚子里反而都用来敷脚,多没天理?
“是不是没那么疼了?”托着她的脚,正正好好落在他的掌心里,不多不少。
包着冰块的手巾在伤处移动着,也不敢停留过多时间,担心会冰的她受不了。
“嗯。”点点头,阮泱泱想了想,“谢谢。好像,你这次单独带着我出来,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
“何为麻烦,何为不麻烦。”就那么不眨眼睛的看着她,倒是想让她说清楚。
“你明明有正事,偏偏因为我又匆忙赶回来。还劳烦诸葛先生也赶到这小阳城来,难不成这不算麻烦?”反正,她仔细想想,是挺麻烦的。
当然了,即便如此,她倒是也不会埋怨自己,她也不想受伤的好不好,多疼啊!
这世上,让她觉得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疼了。
“所以,得知你伤了,我不管你才是。”垂眸不再看她。
这世上,是有麻烦一说。但又有一个说法叫自愿,世人谁又管得着他愿意呢?
“好吧,那么从此后,我再给你添麻烦希望将军不要介意。不然,你就当做我在疯好了。”他还不太乐意,那她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邺无渊没吱声,他倒是盼着她天天疯!
冷敷了一阵儿,也不宜时间过长,邺无渊撤走了手巾,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脚踝,还是肿。
起身,他贴在床边,动手将被子折叠好放在床尾的位置,又将枕头安放好,这才转眼看向阮泱泱。
阮泱泱的一侧脸颊鼓着,显然是趁他刚刚做事时又拿了冰块塞进了嘴里。
她也在看他,惊异于他忽然展现出来的‘贤妻良母’的气韵,明明他是她大侄儿吧,这会儿好像她是他大侄儿。
“躺着。”她又吃冰,邺无渊倒也没说什么。托着她那条腿,配合着她,直至她躺下了,他也把她的那条腿担在了被子上。
“休息一会儿吧,若是想下床,喊我。”站在床边看着她,她还把那块冰含在嘴里呢,脸蛋儿鼓鼓的。
“嗯。”用鼻音答应了一声,她这会儿瞧着倒是听话。
盯着她的脸看,邺无渊蓦地俯身,一手撑在她脑袋边儿,微微眯起眸子,“你偷吃了几块儿?”
阮泱泱微微缩了缩脖子,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头。
邺无渊才不信,她嘴里都装不下了,鬼才信只吃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