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苏薄轻轻抚摸他的脸,眸中含着一抹怜悯与不忍,重复道:“对不起……”
本该觉得困的,但薛琰没有,他承受的痛楚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临死前的愤怒怨恨似乎冲破大脑。
“你好狠……”薛琰咬着牙说。
苏薄的神态温柔,手段却尤为残忍,缓慢而谨慎地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取出,直到完整地挖出,才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再见,薛琰,永别了,薛琰。”
他蹲下身,宁静地盖上薛琰的眼睛。
薛琰死后,天空乌云密布,百鬼哀嚎,怨气冲天。
待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侵袭了故蝉城,苏薄这才将镇定自若的神色转为阴沉,他垂帘看向脚边的尸体,已经变黑,浑身沾满了浑浊的雾气。
普通人枉死,确实会有怨气冲天的现象,苏薄从没看到过这种奇异现象,要是狂风骤雨再这么浇下去,怕是整个故蝉城都保不住了。
汹涌的洪水渐渐淹没了爬上城墙。
“怎么回事……雨怎么下得这么大,也不见停?”
“是发洪水!故蝉城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洪水快淌进来了!”
“什么?!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叫老爷夫人起来啊还有少爷,诶呀……少爷刚成婚,怎么就出了这档子破事!”
“可,可少爷在里面不开门啊!”
薛府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等她们七手八脚地把门推开了,才看到已经冰凉的尸体。
薛琰的红衣裳还淌着血,只是胸口处破大洞,像是一只破烂丢弃的布娃娃。
丫鬟年纪不大,有些胆子小,看到这副惨样,直接晕厥过去。
薛少爷死了……薛少爷死了!
新婚的少夫人呢?不见了!
容玉感觉阵阵天旋地转,原来事情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儿子死了,是要她的命啊。
薛琰死后不到三日,洪水淹没了故蝉城,二十万人只逃出一半,永远留在城中的其余十万人里,还包括薛琰的母亲容玉。
后来,故蝉城倒是不再有大风暴雨光顾,但常年乌云满天,看不到阳光,灰色的乌云在天空盘旋着,围成一个个扭曲的漩涡,乍一眼看去,竟还有些胆战心惊。
渐渐得,便没人敢去故蝉城了,那里的房屋被洪水冲走再无人搭建,被淹死的尸骨也无人安葬。
故蝉城经过十几年的演变,逐渐成为了禁地。
途中也曾有过一名老道路过,看着如今败落坍塌的城池,望向那乌云密布的苍穹,惊骇道:“七煞啊……是七煞命亡于此地啊……”
一旁的徒弟不明所以地问:“师傅,什么是七煞命。”
老道抖着嘴唇解释道:“七煞命,出生起便易与亲人相克,但性格坚韧,做事果断,若一生能一帆风顺,不出意外,那便事事顺畅,寿终正寝,投胎转世后,好摆脱了这七煞命。但若是当中某一环出了问题,那就是大凶之兆,得连着身边人一起遭殃。”
徒弟略有了然:“您是说,这故蝉城的洪水并不是天灾,而是城中有一七煞命格的人死了,才遭遇的横祸,可真的会有把半个城池里的人都害死的命格吗?”
老道摇着头叹道:“寻常是不会有这一现象,可你看城池上方冲天的怨气,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的确……”徒弟皱着眉,心中尚有其他疑惑:“可当年故蝉城洪水滔天,师傅又是怎么知晓这怨念是被殃及的城民所化,还是七煞命格之人所化?”
“蠢徒!”老道士见他满脸茫然,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忍不住骂道:“你看云端聚拢的漩涡,浮天空亡,金神七煞,破败五鬼,难道不正是凶煞命格的亡魂在嘶鸣哀嚎?”
徒弟缩了缩脖子,喃喃道:“看到了看到了……师傅怎地这般凶哪……”
“唉,七煞命亡在此地,也不知何时能够升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