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盼看他都不好意思了,见好就收,主动帮他找了个借口:“就当那串铜铃的回礼吧。”
“嗯!”小盐巴听着挺高兴,捣鼓着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津津有味嚼着嘴里的饭菜。
用完晚饭,白盼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小盐巴坐在他对面,愣愣地出神,估计还在忧虑王嫂的事。
白盼逗他道:“跟我讲讲吧。”
“什,什么?”小盐巴一和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对视就会脸红结巴,脚和手放得端端正正,像正在听课的小学生似的。
“村里的事。”白盼支起身子,把手肘搁在木桌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或者你的事,都可以。”
小盐巴的脸差点冒烟,手足无措地说:“不不不不,我我我我——”
白盼笑了:“不过,我更想听村长的事。”
小盐巴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回神了,心还是扑通扑通乱跳:“那就说村长吧。”
……
村长姓田,叫田鸿光。
姓是和那盖小洋房的农户一个姓,两家其实没多大关系,本身小山村同宗同姓的就比较多,要追逐历史,估计得把祖宗十八代扒开来算了。
村长外貌平凡,家境普通,笨嘴拙舌,在三十五岁前都是光棍一条,但三十五岁以后,却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他人生的霉运像是用完了似的,突然时来运转——由于性格朴实忠厚,和他同期竞争的三圭又被曝出丑闻,毫无悬念地全票通过当选为村长,同一年,海螺村的村花对他一见钟情,两人没处满两年就结婚怀孕一步到位,婚后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没过多久大胖儿子呱呱落地。
儿子田志远争气得很,从小到大学习优异,中考时以县里第一的成绩考上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现在正读高二。
这市不同于县更不同于村,住宿吃穿用度贵得很,小孩自尊心又强,不肯落在别人后面,村长和他媳妇愁啊,为了节省点钱,一日三餐就吃些榨菜白粥。
听说,还偷偷卖过血。
“嗯?有这么惨?”白盼疑惑道:“今天他摆在桌上的,不是碗红烧肉吗?”
小盐巴解释道:“因为今年年初时,资金短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小盐巴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助学金申请批下来了,所以村长的伙食才有所好转。”
“这样啊。”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白盼起身,把洗干净的碗和筷子叠在一起,放到灶台上:“明天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先睡觉吧。”
小盐巴听到睡觉两个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床铺好,自己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枕头搁在地上,左顾右盼,然而他发现并没有多余的毯子。
“为什么要把枕头都扔地上?”白盼放下碗筷,看他像仓鼠似的满场乱跑。
现在是夏天,不盖毯子也没关系,小盐巴这样想,就使劲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没,枕头破了,就不要了。”
“嗯……”白盼装模作样地应了声,又不紧不慢地说:“地板怪凉的,你那张床挤一挤勉强能睡两人,你没有毯子,也没有枕头,我们只能睡一起了。”
“一、一起睡?!”小盐巴觉得自己快发烧了,不然脸颊怎么时不时地降温升温?
“不然怎么睡?”白盼轻笑一声,坦然自若地拿起搓澡巾往屋后走去,擦肩而过时,还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你在害羞什么?”
这下,小盐巴绯红的脸颊哪里还消得掉?
那条搓澡巾是他的呀。
他捂着脸,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就想不下去了,任凭调戏他的男人悠然离开。
白盼没洗多久,很快套了件薄汗衫从澡室里出来,澡室是室外自建的,一般用来夏季冲凉用,非常简陋,就四根两米高的支架搭着,上面覆盖着一层不透明的网,材质跟窗纱差不多,避免完全露天,再用一大块白布把四周一起遮挡了,用起来十分变扭。
头发湿漉漉,垂在肩头,还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