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定晴身上披着披风,头上被宽大的帽子遮住,披风的衣摆几乎拖地,披在身上还能挡住一些风寒。
梁妄走在最前头,秦鹿则陪在了顾定晴的身边。
顾定晴似乎没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周家,她的双眼虽长得不是很好看,睫毛却很长,卷翘的睫毛上,还落了一粒白雪,短暂时间未融化,轻轻一眨便落下了。
顾定晴的眼中满是欣喜,等人出了巷子,一阵寒风吹过了脸颊,扬起了她鬓角的发丝,她更是笑了起来,这一笑灿如夏花,骤然温暖了周围的风雪,那双眼中的希翼与兴奋根本藏不住,离开了周家祖宗的院子,她是真的高兴。
秦鹿盯着顾定晴的脸,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好似没看透这个人。
她有活泼的时候,在昨夜子时,更有胆怯的时候,就在一炷香前,现如今却分外鲜活,这么多面中,必然有一面是装的。
离开了周家附近,越来越靠近燕京的街市,此刻临近午时,天正是暖时,清风含着微凉也不刺骨,小雪于一刻钟前停了,闹市上夹杂在一起的吆喝声远远传来,等他们都走近了,秦鹿才没忍住开口。
“顾姑娘如今没有地方可去了吧?”秦鹿问。
顾定晴回神,嘴角的笑容未收敛,她朝秦鹿看去,点了点头。
秦鹿说:“我倒是可以给顾姑娘安排一个好的去处,盘缠也够,远离燕京,躲开了这些不痛快的回忆,顾姑娘可愿意?”
顾定晴顿时点头,一双眉眼弯弯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秦鹿说:“不过周家那边虽然暂且落定了,可皇宫中还有一位将顾姑娘买来的人尚未解决,顾姑娘不打算与我说说那个人吗?”
提起国师,顾定晴的脸色便变了,眼中藏不住的胆怯,却叫她一瞬沉默了起来。
秦鹿也不急,一路上不说话,只是未离开过顾定晴身边一步,等到将人带到了客栈,带回了自己的房中了,她才关上房门,屋内只有她们两个。
秦鹿方才上楼来前已经吩咐了小二准备些热水,先是为对方倒了一杯热茶,倒完茶后又去床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出来,她将衣服递给顾定晴道:“你与我的身量差了一些,我的衣服给你恐怕大了,不过还算能穿,等会儿你沐浴之后换上,如若饿了便与我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食。”
秦鹿若温柔体贴起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本就有一张温婉的大家闺秀的脸,对人好一些,便容易叫人放下提防,等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顾定晴再没忍住,她端着热茶,紧张得双手收紧,轻声说道:“那……那个男人,他是坏人。”
“我知道。”秦鹿坐下,循循诱导:“正因为他是坏人,你才更应该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否则我与我家主人又如何帮你呢?”
顾定晴深吸一口气,皱眉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自己不愿回忆的过去。
“他是派了一个手下去顾家村找我爹娘的。”顾定晴道:“那日我还在小院中除雪,突然就听说有大户人家的人来村子里买下人,要年轻的姑娘,生辰八字还得带上,给的钱非常丰厚,我爹娘一时心动,便也过去问了。”
“我的生辰不好,别人都说容易克人,因为是八阴出生,所以一直都挺倒霉的。”顾定晴苦笑道:“我爹娘说,在生我之前,家里的情况也不见得这般难熬,却在生了我之后,米缸都见底了。”
“的确有的命格容易克人,但我知晓你的生辰八字,你绝不是其中之一。”秦鹿安慰她。
顾定晴摇头:“这些话,你也就是安慰我而已的,我爹娘认定了将我送走能过上好日子,于是便与那人说好,五十两黄金买我一生了无音讯,他们也从未打算把我卖出去了,还能书信来往的,立马就同意了。”
顾定晴被买走了之后,便跟着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坐上了小马车,那男人的眼神很凌厉,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像是从药缸子里泡出来的一样。
小马车一路颠簸,却没落定燕京,而是从燕京的南门绕着城门下的小路走了好几圈,又从西门出了,在西门外的一个私宅中,顾定晴看见了国师。
国师身上穿着华贵的服装,看上去比来接她的男人要胖一些,不过拿到普通人跟前依旧算瘦的了。
他鼻翼下方的两根胡须很长,几乎拖到了心口位置,道服上画着阴阳太极,还绣了雷纹样式,一根拂尘挂在臂弯处,看见顾定晴时便高兴地说就是要她了。
周家人犹豫不决,不确定是否要给周熠娶鬼妻的那些天,顾定晴就一直在私宅中生活,不过国师对她并不好,买她回来并非要她洒扫洗衣,而是逼着她看一张张**,一本本色绘。
国师说要教会她如何去取悦男人,才能讨好得了周家的祖宗,他说他以前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一般供祖之人家中祖宗不安分,又不伤人,其实就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的子孙后代,是时候送些消遣的玩意儿给他了。
国师说他给过好几家祖宗娶了妻,结果都算不错,周家这次,也一定能成。
顾定晴未婚假,不敢看那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可一旦她抗拒,国师便要抽她,他用的是宽腰带,打在人身上疼,却不会出血,至多几日后几处淤青,不至于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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