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学校门口碰见过表哥,我知道他在哪里做事,就这样而已!”商稚言擦了擦眼睛,她必须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维持正常的表达,“是你有偏见,你对我有偏见,你对他也有偏见。”
“我永远对他有偏见!”张蕾没有否定,“他要挟你来跟我们要钱,我这一世都不可能原谅他!”
“你不原谅他关我什么事!难道看着他被人打死也不管吗!”
“不许管!”张蕾怒道,“这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死了就死了,张家没有他这种烂人!”
商稚言终于口不择言:“你不讲道理!我讨厌死你了!”
张蕾立时呆住了。商稚言转身跑上楼,她听见张蕾的声音还在楼下回荡着,带着愤怒和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哭腔:“……你听听!你听她说什么!我……我怎么对不起她了!商稚言你下来!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讲话……”
门砰地关上了。在枕头上睡觉的小猫被吓得几乎跳起来。
商稚言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在漆黑的房间里哭出声。她忽然很害怕,因为说话太重伤了妈妈的心,但她也很难过,这是一次借题发挥的发泄,她不懂为什么张蕾总不能理解自己,任何事情她都能挑出错处。
小猫跑到她身边依偎着她,商稚言哭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应南乡发信息:我妈又骂我了,我做什么都不对,为什么?我这么差劲,干脆别生我啊。
她抱着小猫躺在床上,商承志上楼敲她房门,商稚言没理。她没有开灯,就着窗外冷冰冰的月光和路灯光小声地抽泣。
她会想到张蕾的许多不好,比如永远否定她,总是打击她,似乎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蕾满意。这些事情让她愤怒、不满。但紧接着,她又会想到张蕾的好。而她的眼泪会流得更凶,自己连怨怒都不干不脆,张蕾说得多么对:她就是什么都做不好。
过了许久她才止住眼泪,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她抓起手机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充上电,开机等待应南乡的回复,但发来回复的是谢朝:“我去找你。”
商稚言一愣,随即发现自己发错号码,把信息发给了谢朝。
已经凌晨一点了,商稚言擦干净眼泪,给他回信息:“我发错了,对不起。我没事,谢谢你。”
她在静谧的深夜里,听见街上有一声很轻的短信提示音。
商稚言穿好拖鞋打开阳台门的时候,谢朝的短信也抵达了:“好。”
他人就在杨桃树下,骑着自行车,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把手机收进衣兜。
“谢朝?”商稚言小声地喊。
谢朝应声回头,雨伞抬了抬,给她一个模糊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
“收到你的短信之后,”谢朝说,“我觉得,可能你需要我。”
商稚言完全不知道如何应答,只是看着他。这或许是秋天最后一场雨,或者它预示着冬天的来临,因为冷锋来了,冷空气下沉,暖空气上升,水分遇冷凝结形成降雨……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着。
谢朝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需要我陪你走一走吗?”他轻声问,“你想不想知道黑三表哥当时借钱的原因?”
商稚言连忙点头。
“好。”谢朝说完,又笑了笑,“别直接跳,我等你。”
第21章牵手
商稚言擦了擦脸,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四围寂静,小猫跟着她出来,细细叫了一声。商稚言示意它噤声,小心翼翼下了楼。
谢朝就在树下等着她。商稚言认出那伞是余乐去年马拉松比赛的奖品,伞上还有一行纪念字样。雨势不见小,雨伞把两人笼罩其中,谢朝把车锁在杨桃树下,两人同撑一把伞,往海堤街走去。
从商稚言家到海堤街,步行时间不到十分钟。初冬的海风已经足够冰冷,商稚言不禁缩了缩脖子。雨水涂湿街面,两个人的影子成了地面浮游的活物,随着路灯渐长渐短。
海堤街与光明里路口有几家夜宵摊,虽然天气凉了,但人却不见减少,棚子和大伞底下还是热气腾腾的炊饮烟火。商稚言的肚子咕咕响,她下意识按着胃。
“我饿了。”谢朝说,“我要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