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早知道她会起这么难听的名字,我还不如把猫给你。”
他三言两语说了小猫的事儿,余乐激动得紧紧握住他的手:“对吧!难听!”
实际上他的猫也是商稚言捡的。嘟嘟在商家住过一阵子,和丈夫在外勾搭野猫的大姐之间产生了纯洁的爱情,被余乐拎走的时候哭着喊着,场面如同许仙惨别白娘子。余乐添油加醋地说着,谢朝开始吃那碗发涨的方便面,大橘已经睡醒了,开始玩谢朝鞋带。
商稚言则在一旁微微发愣:谢朝说了“早知道”。
原来那晚他的出现并非偶然。他认得商稚言,知道商稚言住哪儿,而且知道商稚言喜欢捡猫。他是专程带着小猫,在雨夜里等待商稚言的。
也因此,当商稚言说要养小猫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把小猫给了她。
或许是吃了东西,又或许是歇息够了,这里还有聒噪余乐和冰凉奶茶,谢朝脸上僵硬的冷漠消失了许多。他认真听余乐说话,任由大橘趴在他鞋子上打呵欠,偶尔还会笑一笑,为他所不知道的、发生在商稚言身上的一些好笑事情。
这一天的补课结束后,商稚言确实有点儿醍醐灌顶。谢朝教她在错题本上写出题目所考知识点、包含陷阱和思考过程,余乐找出许多数列题让她熟悉出题套路,先确保不会丢掉数列的分数。
商稚言还察觉,谢朝比余乐更擅长教人学习。余乐给她补课,实际上是给他自己查漏补缺和整理知识系统,但谢朝教她,完全立足于她的基础和水平。商稚言学完之后,甚至有点儿跃跃欲试:“我回家再做几道数列题。”
余乐爸妈对靓仔同学很感兴趣,热情挽留谢朝在家吃饭。谢朝明显不懂得拒绝别人,结结巴巴地推搪,最后是余乐一左一右揽着他和商稚言出了门:“我们带谢朝出去吃。”
这一顿晚餐实际上是余乐和商稚言针对谢朝的单方调研活动。
他俩发现谢朝讷于与人交往,对很多问题都保持沉默,最后只打听出他过去生活在内陆,初来乍到,十分不适应。
余乐示意谢朝看自己怎么剥皮皮虾:“我罩你。”
他说完就笑了:“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这里的大佬级人物。”
谢朝默默看向商稚言。他的手被皮皮虾尖壳划破了,已经对这种复杂的食物失去兴趣。
商稚言点头解说:“他爸爸是民警。”
余乐父亲是派出所基层民警,母亲几年前下岗了,在家开个小卖部补贴生活。他似是觉得自己说话太满,往谢朝碗里扔了一只剥得极其漂亮的椒盐皮皮虾后补充:“小学时我老豆打我,我就跑到商稚言家里躲。一路又哭又喊又骂,这一带没人不认识我。”
饭馆老板走过,点头佐证。
谢朝一边吃虾一边笑。这小饭馆是商稚言和余乐常来的地方,推开不太干净的玻璃窗就能看海。此时夕阳西沉,流金般的海面上漂着几艘小船。
商稚言也想让余乐帮忙剥虾,但被余乐无情拒绝了。余乐拒绝之余还叫了两只花蟹,撺掇商稚言给谢朝表演真正的技术。
“她可以徒手拆蟹。”余乐笑着又给了他一只皮皮虾,“吃啊你,别跟商稚言客气。我和你担负着她的未来,她必须感激我们,请客只是小意思。”
花蟹壳子薄,恰好又是秋季,膏肥肉厚,香气扑鼻。商稚言确实能徒手拆蟹,但不知为什么,她对余乐的提议下意识地抗拒。
谢朝这时拿起一只蟹:“你教我。”
商稚言:“……好。”
她教他如何掀开蟹壳,如何轻松把蟹掰成两半,能吃不能吃的部位也一并讲解。谢朝学得非常认真,余乐趁机猛吃,一碟子椒盐皮皮虾最后只剩两个,他慈悲地夹进商稚言碗里。
一顿饭下来,谢朝最喜欢的是那道炸小鱼。手指长短的沙尖鱼去了头,裹上薄薄一层蛋糊,猛火热油炸酥,立刻出锅。蛋糊鱼皮酥脆,鱼肉嫩滑,鱼刺柔软毫无攻击性,囫囵大嚼也津津有味。有炸小鱼佐餐,谢朝一口气吃了三碗不加葱的虾粥。
商稚言看他吃得高兴,自己心里也挺高兴。谢朝现在看上去有了点儿血色,不再苍白,越发符合靓仔同学这称谓。
吃饱喝足,余乐问谢朝:“你吃海蜇皮吗?”
谢朝点头。
余乐又来了兴致,他问饭馆老板借了塑料小桶和网子,当先奔下海堤。商稚言跟谢朝解释:“他想带你去捞海蜇。”
谢朝想了想:“水母?”
涨潮的海水已经漫到海堤下方,几乎完全淹没白色浅摊。余乐先跳进水里,商稚言见谢朝有些犹豫,冲他伸出手:“你扶着我下来,别怕,这一带我们很熟,只要不往前走就是安全的。”
沙子被晒了一天,隐隐还有热度,赤足接触的感觉有些古怪。但水流冰凉温和,舒缓了酷热的温度。商稚言带着谢朝往前走,谢朝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抓住商稚言手臂的力气很大。商稚言回头时,意外看见他挽起的裤子上沾着许多沙子。
“你今天下过海?”商稚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