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抬头:“画吧。”
画师在心惊肉跳中落笔,不知画了多久,心情才渐渐平复了些。
最先勾勒出的自就是面前的英郎佳人,接着又绘出亭台与美景。让皇帝一直坐在这里自是不行的,颜色拿回去再上便是。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坐一躺的也依旧颇是累人。等到画师告了退,就见夏云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仰面望着他:“皇上累吗?”
他说:“还好。”
她轻掩薄唇,稍打了个哈欠:“这里的景致真好,画出来必定好看,若是一年四季都能画下来就好了。”
说罢她悠然地挪开视线,仿佛这话只是随口的一提。
过了会儿,却果听他道:“让画师画去,也不必咱们常过来,只消将景色与衣衫换了便是了。”
她莞然而笑,他搂起她来轻轻吻着:“但日后的春景、秋景、冬景,我们可再一道来看看。”
她自然欣然点头,羽睫轻垂下去,带着几分调笑:“有皇上在,那风景可要更好看了。”
这日他们便在这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他并未耽误政务,让樊应德取了些奏章来,就在凉亭里看。
因着景致宜人,他连看奏章都少了些烦心。她在旁给他研墨换茶,更添了几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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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是新宫嫔向各宫妃嫔问安的日子,晨起时阖宫妃嫔便都聚到了永信宫延芳殿来,一如前两回大选后去昭妃或德妃处相见。
夏云姒便这样将几位新宫嫔又见了一遍,只是并未有太多的表露,反显得十分谦和,“劳烦”了德妃安排新宫嫔的侍寝事宜。
可想而知,这晚德妃自会是安排苏霜见去。贤妃对此很有点不满,在众人告退后多留了会儿,锁着眉头问夏云姒:“你知道她会抬举苏氏,还由着她?”
“不由着她能怎么办呢,我能一辈子压着苏氏不让她侍寝么?”夏云姒轻耸肩头,“倒不如顺了她的心好了。她既觉得新宫嫔能帮她成事,就让她试试看。”
让德妃试试看,然后她硬碰硬地与德妃一较高下,才更让人气不顺。
拦着苏氏不让侍寝,那只是一时的。
贤妃想想便也罢了,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去探望自己挑中的顾氏。夏云姒也着人多赏了些东西给顾氏送去,无他,只是她们几个高位嫔妃间既有较量,顾氏和苏氏各投阵营,其中自也会有较量。她若让顾氏弱于苏氏,落在外人眼里便是她与贤妃弱于德妃了。
到了下午,画师将画送了进来。画卷很精致,莺时与燕时一齐将它在夏云姒面前展开,她饶有兴味地多欣赏了一会儿画上的皇帝和自己。
倒真是好看。皇帝好看,她也好看。
周围的景致画得亦不敷衍,工笔之下每一笔都鲜明美妙,看着都让人舒心。
“行了,卷起来吧。去取十两黄金赏那画师,告诉他另几幅也好好画出来,另有厚赏。”她边说边接着低头读书。
莺时笑道:“娘娘这是当真喜欢这画了。”
燕时则在旁边问:“可要送去紫宸殿,给皇上看看?”
夏云姒头也未抬,风轻云淡道:“不急。”
她偏在此时讨了这画,哪里是只为了画呢?
这画得用在刀刃上。
于是她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到了快用膳的时候,叫了小禄子进来问:“今儿个可有人在紫宸殿侍膳么?”
小禄子笑禀说:“自然有。苏才人过了晌午就被德妃带去伴驾了,后来德妃退了出来,她还在紫宸殿。”
新宫嫔头一次觐见,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规矩的。
夏云姒点点头:“行,那把画给皇上送去吧,莺时亲自去。”
小禄子一怔,旁边的莺时也一愣:“……娘娘?”莺时迟疑着上前了半步,“会不会太过张扬了?那苏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