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周妙、赵月瑶与庄妃都先后来贺了她,临近晌午时和昭容也来了,看着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就笑:“恭喜姐姐复宠,日后可是顾不上与我一起推拿了。”
“谁说?”夏云姒美眸淡扫她,悠悠翻了个身,口吻中慵懒无限,“那是当真舒服,日后我也要常做,指不准连寿数都能长些呢。”
谈笑间莺时进了屋来,屈膝福了福,道紫宸殿中刚传出了旨意,降了唐兰芝的位份。
夏云姒闲闲地轻抬眼皮:“降了多少?”
莺时回说:“已是从八品御女了。”
夏云姒笑一声,心里暗说可够狠的。
从八品再往下,就是半主半仆的采女与侍巾了,即便是落罪的嫔妃轻易也不会降到这两个位子上,所以御女便是最低的了。
到底是失宠已久的妃嫔,就是在宫人眼中都不值得什么,在皇帝眼里只会更一文不值。
那自不如拿来讨好她。
如此过了晌午,和昭容与她一道用过膳后便也告了退,夏云姒好生睡了个午觉,醒来又听得禀话,说尚服局的人已经在外候了半晌。
呵。
她心底一声轻笑,搭着莺时的手,步态懒懒地亲自出去瞧了瞧。为首的还是三四日前来的那女官,看起来也是如出一辙的低眉顺眼,但眼底的意味要比那日更恭顺许多。
女官赔着笑道:“前几日事忙,实在没顾上把娘娘的衣裳做齐。这几日紧赶慢赶,到底是都赶出来了,这便来给娘娘补上。”
夏云姒轻掩薄唇,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这女官可见是个老油条了,很会将话说得周全。前后都搭得上,让人挑不出错来。
夏云姒也不多说什么,饶有兴味地多看了她一会儿,才款款道:“女官是个聪明人,宫中沉浮想来女官也见得多了。此番的事过去,想来女官更会掂量好分寸,日后不会再在本宫这里出这样的岔子了。”
话不宜说得太明,能让对方心领神会便可。
他们先前人人想的都是她做出了那样恶毒的事,断断已无复宠的可能。如今她便要他们重做掂量,想想她既在那样的事后都还能复宠,日后可还有什么能绊得倒她?
女官毕恭毕敬地颔首:“娘娘教诲的是。”
夏云姒嗯了一声,递了个眼色示意莺时将衣服接下,却又当着那女官的面多吩咐了句:“挑挑看,咱身量都差不多,选几身颜色合适的你们拿去。给燕舞多挑一身,她下个月生辰了。”
那女官不由面色微僵。
夏云姒只怡然自得地转身回了殿,看也没多看她一眼。
这样的事,她不过多计较就已是大度了,将衣服赏了宫人尚服局可管不着。
她就是得让底下人知道,不是事事都有的弥补的。见她一朝失势就敢给她脸色看,日后想要亡羊补牢也要看她稀不稀罕。
唯有这样,日后有了类似的事,这起子眼皮子薄的人才会知道要多几分谨慎。
至于多赏燕舞的那一身,自不止是因为燕舞生辰。
——她这一场大戏做下来,燕舞立了汗马功劳。从最初的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挨掌掴,到后来“暗中投靠”仪婕妤去传信的都是她。
这戏是不好做的,一旦她露出半分心虚仪婕妤就不免要起疑,一切也就都不会如此顺利了。
为着这个,夏云姒不仅近来常赏她东西,更为她寻了个好夫家——一直侍奉她的郑太医尚有个幼子没有成婚,与燕舞年龄相当。夏云姒身在宫中,实在离不了可靠的太医,便让家中旁支收了燕舞为义女,又与郑太医提了此事。
郑太医当然想攀住夏家不放手,当时就乐得胡子直颤——哪怕只是个旁支义女,那也姓了夏啊!
而于燕舞来说,纵使医者地位不高,也总比循着她从前的身份让她配个小厮强,也是激动不已。
这样说来,也就算两厢情愿、两全其美了,实是一桩好事。
送走了尚服局,没过多久,又有了人来。
这回是小禄子进殿禀的话,说唐兰芝正在外头脱簪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