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不明就里,福了福身,只依言去照办。
屋里安静下来,叶才人凝望着床帐,不由自主地笑笑。
她都还不知皇帝长什么样子,便已经在这般打算如何争宠了。
不过,皇帝是什么样子原也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是皇帝。
他是皇帝,她就能通过得宠让家中一步步往上走,不再被那些书香门第、簪缨世家瞧不起。
这才是紧要的。
。
此番大选只选了五人,往后的月余里头,皇帝到底将人见完了。
果不其然是叶凌霜最为得宠,七月末时便晋了美人,旁的几位都尚无晋位的本事。
夏云姒对叶氏的得宠感触最深——因为皇帝宠了叶氏,翻她牌子的时候便显而易见地少了许多。到了八月初,单从侍寝的次数来看,两个人已有平分秋色之势。
然而纵使如此,夏云姒伴驾之时也仍是与他百般和睦,一派琴瑟和鸣之相。
吃醋之事她更是绝口不提——从前不论对谁,显出妒意都不过是为增添几分女儿家的娇媚,亦让他觉得她对他十分在意,是剑走偏锋的搏宠手段;而眼下,他是当真喜欢叶氏,她便不宜显出半分不快了,否则只教人厌烦。
他会为她的三分醋劲儿而欢喜,但总归会更想坐拥齐人之福,这不难懂。懂了,也就知道该如何重新拿捏分寸了。
唯有那么一次,她有些失了分寸。
那日是八月初十,他难得地早早就将案头政务料理妥当,她就抱来琵琶为他弹了一曲《海青拿天鹅》。
他倚在床上阖目静听,一如既往地含起淡笑,颇是享受。
但在曲终之时,却听他随口笑说:“这曲子还是你弹得好,叶美人生疏些。”
夏云姒已离了琴弦的手蓦然一颤,拨得琴弦突兀地骤响。
他不禁抬眼看她,她即刻回神,释然笑道:“臣妾那日傍晚出去散步,听得琵琶声颇为精湛,一直想寻人来切磋一二,却终不知是谁,原是叶美人?”
语中满满的恍然与欣喜,似乎方才那一瞬的失神皆是因为惊喜所致。
他略作思量,点一点头:“若那日无人传教坊乐姬来听曲儿,应该就是叶美人了。”
夏云姒抿唇莞尔:“那臣妾要常跟她走走了,宫中没有旁人弹琵琶,臣妾平日练起来都没趣儿。”
她这样说,这话便就此这样揭了过去。然方才的那一瞬里,她所想之事自不是要与人切磋琴艺。
而是……叶美人竟连这般才艺也与她相同。
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与你走得同样的妩媚路子、与你一般善弹琵琶,又生得比你美、还略比你年轻三岁,要与你争同一人的宠爱……
这可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夏云姒心有余悸地垂眸,原想再为他弹上一曲,现下也没那个雅致了。
宫里既有了旁人会这一手,她就不再是出挑的那一个,多弹也无意。
夏云姒换来莺时,将琵琶交给她收走。径自起身坐去床边,纤指在他衣领处一勾,口吻娇软道:“再过五日就是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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