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贺玄时,小心道:“父皇……”
“嗯?”贺玄时看向他,他低着头:“父皇不见见二弟吗?”
皇次子宁汜到底是在年前被从行宫接了回来。是太后的意思,皇帝默许了。
但这些日子,皇帝都没太见他,今晚宫宴时也没太说话。宁沅倒主动去找过宁汜多次,宁汜却不肯理他。
宁沅一边生气,觉得你先拿砚台砸的我你怎么还这么横?一边又觉得二弟也怪可怜的,想让父皇别跟他计较了。
贺玄时凝视着他轻叹:“倒是个好哥哥。”说罢便让宫人去看宁汜睡了没有,若没睡也叫一道过来。
而后喂了宁沅一个饺子,又笑劝他:“慢些吃,别吃太多,免得吃多了不舒服。”
“……儿臣知道。”宁沅嘴里鼓鼓囊囊的点头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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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另一方院子里,宁汜躺在床上也还没睡。察觉到宫人走近,他还翻了个身。
可听到床帐外询问的话时,他却选择紧闭了口,一个字也不说,就假装自己睡了。
父皇是和窈姬一起过来的,那便是来看大哥,他是多余的。
宁汜心里想得清清楚楚。
前来问话的宦官等了一等,没等到回音便觉得他睡着了,没多搅扰,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房里很快又归于安寂。
宁汜翻身朝向墙,怔了一会儿,抬手抹了把眼泪。
他许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根本没有人喜欢他呢?
宫里的四个孩子都没了生母,抛开三弟生下来就有顺妃照顾不提,另外三个都住在万安宫里。
他们三个里,妹妹是女孩子,又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也不提,便只剩他与大哥。
他和大哥看起来同样会让人唏嘘一声可怜,可这几年下来,他越来越清楚,他和大哥是不同的。
大哥虽然没了母后,但一直有许昭仪关照。待得窈姬进了宫,是他的亲姨母,自然也疼他。
皇祖母和父皇好像也都更重视大哥一些,因为大哥是嫡长子,父皇又那么喜欢母后。
唯有他,是真正孤孤单单地在万安宫里待了好几年。
前不久母妃又落了罪,连墓也被掘了。他听说的时候好害怕,却没有人能来哄哄他。
后来他气不过打了大哥,父皇更索性把他赶到了行宫去。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那个宫女说得没错——若他没有个身份高贵的母妃护着,父皇早晚会不要他的。
可那宫女也许久不出现了。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早问问她自己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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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间两个月过去,年味早已消散,但春意又浓了。
三月三上巳节,阖宫又照例忙碌了一场。
为着佳惠皇后当年为不搅扰大家过节,死撑着不肯咽气的那份心,原本也没人敢辜负这节;更何况这年的上巳与清明又碰巧了在同一天,便更要大办才是。
于是天还未亮,皇帝便出了宫,去太庙祭祖。
晌午时嫔妃们也一并离宫,到郊外与皇帝一同踏青、插柳,将清明与上巳一并过了。
回宫时天已全黑,许昭仪道已着人做好了清明的时令点心青团,邀几位素日相熟的嫔妃一道去宫里尝尝。
她平日也不太与人走动,“素日相熟”的也不过就是夏云姒、周妙、含玉,外加一位燕贵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