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尽数落回夏云姒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小心观察每一分情绪:“身子好些了?”
夏云姒颔首:“没大碍了。”
“……皇上。”昭妃终是开了口,有些尴尬与迟疑。皇帝睃了她一眼,她又忽而噤声。
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皇帝的目光太淡漠了……倒也寻不出嫌恶,只是十分地“公事公办”,似在问她有什么话要禀。
她却不是来禀话的。这样的目光令她失落又失措。
哑了哑声,昭妃强笑:“臣妾……做了几道皇上爱吃的菜,皇上尝尝看。”说着就福身,“臣妾也先告退了。”
话一说出,胸中憋闷之至。
她至今想来都觉得恍惚,不知自己怎的就这样一落千丈,怎的就坠入了这般令人难堪的境地。
夏云姒无声地转首目送昭妃,心中只觉无比畅快。
曾几何时,姐姐也曾这样的苦闷,遥遥地看着他与贵妃昭妃谈笑风生,自己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只可惜,昭妃大约并不会因为当下的经历而觉得愧对姐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
他,更是一时半刻里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昔日做错了什么。
可她迟早会让他意识到的。
夏云姒袖中暗暗一掐拇指,没让自己陷入那于当下并不妥当的伤感情绪,抬眼望着他:“皇上昨日赏臣妾的那两道好菜,莫不是昭妃娘娘的手艺?”
他听出她语中的促狭,在她额上一敲:“又是哪来的醋味,朕岂会做那种糊涂事?”
语气却轻松下来。自然,她既然在吃醋,就还是在意他的,心结便也总能解开。
而后他果然屏退了含玉,执着她的手一并回到殿中。
走到膳桌前,她定睛一瞧便知这午膳着意安排过,除却他昨天夸赞过的那两道小炒,还有好几道菜都是她素日喜欢的,都摆在她的座位前。
她只作未觉,平平静静地落了座,他夹起一块扇贝送到她碟中,语中隐含几分讨好意味:“你尝尝看。”
夏云姒执箸夹起,依言吃了,却不说话。
用膳的氛围安寂得有些让人不适,他略作挣扎,终是迫着自己开口:“阿姒,那晚……”
“皇上别说了!”她忽而声音高了些许,仿佛是下意识的逃避。眼睛也闭紧了,紧到羽睫挣扎。
他忙噤声,不敢多言,她强缓了两口气:“是臣妾糊涂……明知自己酒量不济还偏要喝。”
她果然是在意的。
他愈发不安,哑一哑声:“阿姒……”她紧闭着眼,听到他声音轻颤,“朕会待你好的。”
并不太长的承诺,却说得无比沉肃,似比泰山更重。
这样的话落到旁的嫔妃耳中大约都会感念圣恩,她听来却只想笑。
——如出一辙的话,他对多少女人说过?
至少对姐姐说过。
后来,他又是如何做的?
是了,他一直自问待姐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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