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嬷嬷冷眼瞧着,眼看她该是快没什么心力嘴硬废话了,才再度慢悠悠地开口:“夏宣仪说了,符咒之事你不问也罢。我现在只再问你一事——我事先与你说清楚,你千万想好了再答,若一味地嘴硬,净说些我不爱听的废话,我便叫着满院的宦官都进来,瞧瞧你这副丢人的样子;再在行宫里寻几个年老疯癫的宦官,把你接去喂了药让他们逍遥几天,末了寻口枯井埋了,你听懂了吗?”
并不算多长的一番话让如兰打了好几番冷战,回话时连舌头都捋不直了:“是……是,奴婢不敢……”
任嬷嬷敛去冷笑:“是何人收买你来害宣仪娘子?你好好想、好好答,不必急着回话。”
如兰悚然抬头。
这句话远比先前那些都令她恐惧,甚至比逼她认罪还可怕。因为诅咒之事当真不是她所为,她心中始终有个念想,觉得这样的事总能说清,不能乱安罪名给她。
但目下这个问法——她的一切信心都被蓦然击溃,取而代之的虚心满怀。
她摸不清楚这个问法背后究竟是夏宣仪已查到了什么,还是另有缘故。
第32章庆功
酉时四刻,画了押的供状便呈进了清凉殿。
彼时皇帝已收拾妥当,直接去珠玉殿赴宴又时辰太早,正料理些琐事。
供状是小禄子送来的,夏云姒就先接了过去,扫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没直接牵扯上昭妃。
如兰招供说,是与采苓交好的采菁找的她,道采苓因为夏云姒的缘故而受尽苦楚,愿许以重金,取夏云姒性命。
这“重金”的数额也在上面写清楚了,夏云姒坐在御案边读到此处,不禁冷笑出喉:“臣妾的命竟只值五十两纹银!”
皇帝正读着本无关痛痒的问安折子,听言抬了下头,就将她手里的那两页纸抽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押如兰来。”
如兰早已被带到了殿外,宦官得了旨意,即刻将她押进殿中。
任嬷嬷带她过来前已将她拾掇干净,除却脸上显因掌掴而肿胀之外寻不到任何用刑的痕迹,与屈打成招挨不上分毫。
她进了殿就瑟缩地跪着,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告饶,安静得像是被灌了哑药。夏云姒估摸着任嬷嬷大概已提点过她了,令她不敢胡言乱语。
定定地端详了如兰片刻,她轻然开口:“你供状里说的都是真的?”
如兰慌忙磕了个头:“是……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夏云姒:“找你的采菁,可是昭妃娘娘的陪嫁宫女采菁?”
如兰连连点头:“是,是她……她与苓采女都是昭妃娘娘的陪嫁宫女,所以交好。”
夏云姒哦了一声,又风轻云淡地问她:“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从前的旧怨,苓采女究竟为什么这样恨我?要知道,起先可是苓采女栽赃的我,而非我先害的她。”
如兰恐慌地摇头:“这……奴婢不知……”
“呵。”夏云姒轻笑,“真是奇了。”长长地吁了口气,她缓缓摇头,“苓采女到底为何这般恨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如兰听的,是说给皇帝听的。皇帝只消往昭妃身上想上半分,这场戏就做得不亏。
皇帝却未予置评,只问如兰:“你说采菁是让你给夏宣仪下毒,而非行诅咒之事?”
“……是。”如兰不敢迟疑,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说下去,“毒……毒是采菁找来给奴婢的。行宫门口查得严,但她有只中空的簪子,将药粉装进去带入宫中即可。说是积攒三回,用量便可取人性命。”
夏云姒:“现下已攒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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