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夏云姒曼声轻笑,“连皇后忌日都敢拿来说,天时地利人和,编得跟真事儿似的。”
她居高临下地睃着眼前的宫女:“我疯了么,竟来要苓淑女的孩子?谁不知苓淑女是昭妃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孩子若真要交给旁人养,自是昭妃娘娘抚养最为合适。”
小桃刚张口要回话,采苓先一步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事到如今,你怎还敢如此抵赖!”说着她挣扎着要下床,被昭妃硬生生拦住。
她只好满是不甘地看向皇帝,双目含泪:“皇上,夏宣仪骗臣妾说……说昭妃娘娘一心图谋皇长子,若来日得了皇长子,必不会善待臣妾的孩子,还拿出皇长子宫中各样赏赐的记档给臣妾看。”
说着一声充斥激愤的抽噎:“是臣妾傻,竟信以为真!后来偶然看过皇次子与淑静公主处的档,才知昭妃娘娘并无那样的打算,送去的东西一应都是给皇次子与淑静公主也备了的……臣妾便觉夏宣仪心术不正,不肯再将孩子给她,谁知、谁知她竟这样恶毒,自己得不到这孩子便要这孩子的命……”
她说着哀痛地哭了起来,若不是方才许昭仪说太医为她保住了胎,连夏云姒都要觉得她是刚痛失了孩子。
心下嗤笑,夏云姒看向皇帝:“臣妾的姐姐、贵妃、欣贵姬,都因生子而亡。自苓淑女有孕之始,臣妾便在为她和孩子抄经祈福,这皇上是知道的。”
皇帝以手支颐,没看任何人,只点了下头:“朕知道。”
苓淑女怒不可遏:“谁要你这样惺惺作态!”
“可苓淑女总要有些证据。”夏云姒心平气和,“小桃可算不得证据。她是你身边的人,你可说她被我收买,我也可说她是被你指来害我,是不是?”
苓淑女好似懵了一下,继而抄起床头放着的药碗便一把砸向小桃:“她究竟如何收买的你,你还不从实招来!”
小桃被砸中额头,惊叫着避开。可她又离圣驾那么近,连樊应德都惊着了,低喝苓淑女一声:“淑女娘子!”
昭妃的脸色亦白了一刹,旋即起身下拜,代采苓告罪:“皇上息怒!采苓险失孩子,这才行止有失。”
好一个贤惠仁爱的昭妃娘娘。
贺玄时没多说什么,抬手示意昭妃起身。小桃捂着被砸中的额头,又连连叩首起来:“奴婢说……奴婢都说!宣仪娘子赐与奴婢的东西,皆在奴婢房里。有两颗南珠,还有……还有许多首饰。”
御前宫人不用皇帝多作吩咐便转去了小桃房里,很快取了东西回来。果真有两颗南珠,还有不少珠钗首饰,虽算不上什么珍品,也确不是宫女用得起的。
夏云姒秀眉蹙起:“我何时给过你南珠?倒是赠与过苓淑女两颗,怕不是苓淑女赏了你,要你来陷害我?”
“胡说!”苓淑女怒喝,抬手指向妆台,“宣仪赠与臣妾那两颗,皆在妆奁中放着!”
于是又有御前宫人主动上前,寻出两颗南珠来,奉到圣驾跟前。
皇帝看了眼南珠,又看了眼夏云姒。
夏云姒不由向后跌退半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这样的神情自让她添了疑点,皇帝滞了滞:“阿姒?”
“臣妾……臣妾没给过小桃南珠。”她好似慌了,眼眶泛了红,怔了一怔,蓦地跪地,“臣妾不敢说自己心有多善,可今日是姐姐是忌日,臣妾岂敢在姐姐忌日惹出这样的祸事!”
话音刚落,一女声清朗截来:“为何不敢说自己有多心善?宣仪为了六宫和睦,可谓煞费苦心了。”
夏云姒正自下拜,听见这话,嘴角扬起。
来了!
又即刻压制住笑容,直起身子,带着满目惊然扭头看去。
在满屋目光的注视下,顺妃四平八稳地走到圣驾跟前,屈膝福身:“是臣妾托宣仪从中说项,没想到会为宣仪惹来这样的祸事。”
“顺妃?”皇帝略显意外。
顺妃素来低调避世,谁也不曾料到她会搅进这样的纷争。
顺妃跪地,一字一顿地禀道:“臣妾不爱与人走动,虽怡然自得,有时也觉寂寞,想有孩子常伴膝下。此番苓淑女有孕,臣妾听了些宫中传言,说昭妃妹妹并不喜她,她先前的住处简陋不堪,便动了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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