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这番话或许是真的不甘、是真的求助,但也或许一切都出自昭妃之手,是在给她下套呢?
如果不是,拉采苓过来倒是卸去昭妃助力的一个好法子。因为这孩子虽势必比不上姐姐所出的皇长子,也毕竟是龙子凤孙,总归会成为昭妃的一个依靠。
但如果是,她总不能落入昭妃的圈套,让昭妃反手给她一击。
“且先等等看吧。”夏云姒淡声道,“她若真有心为孩子的前程一搏,你我不帮她,她也自还会去求助旁人。”
说着忽地心念一动:“或者……”仔细想想,转而笑了,“你且先与她走动着也无妨,添个心眼就好。我改日去顺妃娘娘那里探探口风。”
含玉一愕:“顺妃娘娘?”
夏云姒点点头:“容我细想一想。”
她与顺妃不过在年后走动过两次,客客气气地聊过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算不得熟络。
不过宫里这些事要怎么办,原本也不是凭熟不熟络,是凭利害关系。
在顺妃与昭妃之间,二人瞧着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方面昭妃忌惮着顺妃夺她宫权,另一方面,顺妃也未必真肯一直这样以资历更轻的昭妃为尊。
前些日子昭妃身子一时不爽,太后就提起要顺妃从旁协助她料理宫中事宜了——这真是太后一厢情愿,没有顺妃的煽风点火?未必。
那就正好。
采苓这颗走到她面前的棋子,是黑是白她不知道,就索性将棋盘一并推给顺妃。
且让她们更为势均力敌的棋手先博弈去。
第20章抄经
探顺妃口风的事还需等待时机,为此专程跑一趟过于唐突刻意也不太合宜。
不过等待却不妨碍夏云姒先往皇帝心里埋一颗种子、添几分信任,免去后顾之忧。
往后的几日,夏云姒都没再去紫宸殿,既不去为皇帝念折子也不去问安。
几日之后,她让含玉代她去紫宸殿送了一份杏仁豆腐做宵夜,“无意”中和皇帝提起来,说她近来忙得很。
含玉说:
“宣仪娘子心慈,加上佳惠皇后、贵妃、欣贵姬皆因生子而离世,她近来一直紧张着苓淑女。”
“虽是不熟,也日日为苓淑女抄经祝祷呢,这才不得空来紫宸殿问安,只好遣奴婢来替她送东西。”
含玉回来时,樊应德便一并来了,奉旨为夏云姒送来一斛南珠。
南珠色泽明亮却不刺眼,颗颗都有山核桃大小。夏云姒却只扫了眼,一副抄经抄得清心寡欲的模样:“我是自己愿意为苓淑女祝祷,怎么好讨这样的赏?倒显得心不诚。”
“您这话说的。”樊应德赔着笑,“这南珠今晨才刚贡入宫中,您事先又不知情,哪有讨赏一说?佛祖在上,自知您心诚。”
夏云姒依旧不咸不淡的,随手捡出一颗递给樊应德:“那便多谢公公跑这一趟了。”
俗话说“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又是这样大的贡品南珠,宫中一年也就能得一斛,颗颗都价值连城。饶是樊应德身为御前红人见多了稀罕物件,也没见过嫔妃随手拿这样的东西赏人。
他好生滞了滞,觉得不好收,但看这位夏宣仪一副懒于多说话的模样,也只好收下,赶紧告退。
夏云姒静等樊应德退出去。又抄完了两行经,才唤了莺时进来:“点一点,瞧瞧有多少颗。”
莺时福身,立在旁边细细点了,回道:“共是一百三十二颗。”
夏云姒笔也未停:“拿两颗送给苓淑女去,当着她的面让太医验完,确定无恙你再走;五十颗奉与太后,另奉十颗给昭妃、十颗给许昭仪;周美人那边送五颗去。再挑两个漂亮的木匣,十颗、五颗各装一盒,余下的入库收着吧。”
莺时认真记下,福身应诺,一一去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