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身处地地想,宫里这么多阴谋阳谋,若是含玉有孕,她必要将事情压过五个月、待得胎像稳固再行禀奏,已保她们母子平安。
昭妃这是着急了。
倒也不足为奇。
昭妃看重的唐氏自年前便圣宠渐疏,翻过年关,被压制的周妙又复了宠,这大半月里连昭妃的宠爱也淡了。
先前一直在行宫避世独居的顺妃这回也不知怎么就转了性子,年后并未急于回行宫,反说想在宫中多住些时日,皇帝自然准允。
顺妃原就是太后挑给皇帝的人,素来很合太后心意,前几日昭妃身子不爽,太后便提出可以让顺妃帮昭妃料理后宫事宜。
恩宠渐薄、宫权可能也要给旁人分一杯羹,换做是她大概也要觉得头疼。
夏云姒心下轻笑,口中温温柔柔地主动道:“有孕是大事,姐夫只晋个位就算完了?该好好去看看这位苓淑女才是。”
第18章采苓
但皇帝最终也没去看望有孕晋封的苓淑女。
因为这日清晨有个急本送进来,报边关出现兵乱,一位将军与外敌勾结,几日之内竟已占下几城。
这样的事出来,就是昭妃本人有孕,他都未必能撂下奏章即刻去看,遑论昭妃身边的一个小侍巾——依夏云姒看,这人长什么模样他都未必记得。
小半刻后,被他召进宫议事的朝中重臣就先后到了紫宸殿外,夏云姒不便多留就告了退,倒正好去瞧瞧这位苓淑女。
她先回了一趟朝露轩,叫上含玉一道去。她让含玉一并坐进了暖轿,在路上顺便问了问她是否了解这位苓淑女。
含玉说从前曾算相熟,而且那时候采苓大约是有些羡慕她的。
夏云姒:“为何?”
含玉说:“因为贵妃娘娘待人好些。”
这话一出,夏云姒不免觉得好笑,含玉解释道:“贵妃娘娘虽是在生下皇次子后就将奴婢赶走了,但奴婢在她身边时,她至少面上都还过得去,衣食无缺、赏赐不少,态度也称得上客气。”
跟着又说:“昭妃娘娘那边就不一样了。采苓虽也是她主动推去皇上跟前承宠的,可自打侍过寝就没得过什么好脸色。有时候昭妃娘娘心情不好,让她一跪便是大半夜也是有的,我还给她送过药。那时候她说,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去当粗使丫头。”
没想到命运弄人,含玉后来倒去干了粗使的活计。现下含玉想起来,只觉得采苓那时候的想法真是天真,皇宫是人踩人的地方,昭妃娘娘跟前不好过,粗使宫人的下场只有更惨。
这些想法她没有说出,但夏云姒瞧她的神色也知是勾起了伤心事。
她握一握含玉的手,宽慰道:“过去了,别总为过去的事难过。”
不一刻工夫,暖轿落在了锦华宫门口。小禄子揭开轿帘,夏云姒抬头一看,宫门口已停了好几顶轿子和步辇。
看来来道贺的人不少。
夏云姒搭着含玉的手迈过宫门,就看见了一位昭妃身边的大宫女候在门边,那宫女生了张喜气的圆脸,朝她一福:“宣仪娘子也是来看苓淑女的吧,请随奴婢来。”
夏云姒莞尔颔首:“有劳姑姑。”
那宫女便引着她们往里去,从方向看却是往昭妃的皎月殿走。
宫女解释道:“淑女娘子骤然晋封,我们娘娘指给她的住处还着人打扫着,便仍暂住在皎月殿后的厢房里。地方小些,您别见怪。”
夏云姒点点头:“自然。”
不多时就进了皎月殿的院门,她们跟着那宫女往后去,夏云姒第一次见到皎月殿后的样子。
主位宫嫔所住的殿阁与她们果然是大不相同的,朝露轩后只有一进院子,供宫人们居住,皎月殿巍峨的正殿后却掩着一大片宫室。
一眼扫过去,能看到小厨房、浣衣间挨在西边,东边那一片房舍则是宫人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