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缺点,却绝不会把自己变成花氏那样。花氏的眉眼间总是凝有后宅生活不易的忧愁,对上恭顺,统御妾室们劳心劳力,典型的温婉后宅主母。韩嫣就是出家也不过这种日子。
花氏旁边就是韩茹,韩嫣的视线和韩茹交接时,双方又是一阵无声较量。
韩嫣挽着邹氏朝三房的座位走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对韩茹的冷哼。
韩茹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那是她嫡兄的。她的嫡兄,也就是江平伯的嫡长子,随董太君到安徽去了,是以座位空着。
事实上韩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才该是她嫡兄的。嫡兄不在,她倒非要往前坐一个,只觉得这样能够更突显自己的尊贵。
按照江平伯府的规矩,妾室和庶子女也要来参加家族会。
江平伯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全坐在后排。
这群人里为首的,就是宠妾郭姨娘和她的两个孩子,韩云堰与韩芳。
这两个自从上次被韩嫣狠狠怼了之后,近日消停了些许。韩嫣进屋时,他们看向韩嫣的目光十分不善。韩嫣凌厉的回瞪了一眼,瞧见韩云堰犯怂的窒了窒。
再往这母子三人下首去,便是一些不大受宠的姨娘和庶子女。
韩嫣在扶邹氏坐下时,朝着其中一个庶女笑了笑。这是韩嫣自踏入这间屋子起,绽放的第一个真诚笑容。
那个庶女微怔,接着回给韩嫣笑容。她本不爱笑,总是极为寡淡的一个人。这么一笑起来,顿时像是沾染了凡间烟火的仙子。
似是被韩茹发现了两人间的互动,韩茹转过脸,用极其盛气凌人的眼神狠狠剜了那庶女一眼。
那庶女忙低下头来,乖顺而安静,只将一头几乎没有头饰的发髻对着韩茹。
这庶女叫韩茵,是大房地位最低下的。她的生母原是江平伯的通房丫头,后来抬了妾室,却因不能再生育而失了宠。
江平伯府里的女人多,那些女眷们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子。她们嚼舌根子的对象除了韩嫣,还有韩茵。
在她们眼里,庶子的嫡女和嫡子的庶女,可不都是一样的尴尬么?
这会儿,韩嫣已经把邹氏扶到了位置上。她和韩攸也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韩攸上首是二房二老爷夫妻俩。
韩嫣坐下的时候,二老爷的儿子韩云阅还和她打了个招呼。他眯着双慵懒狭长的眼睛,翘着二郎腿,挥挥手道:“二堂妹,早啊。”
韩嫣笑道:“二堂兄早。”在面对韩云阅时,韩嫣的笑容也是真诚的,只不过淡了些许。
韩云阅怀里抱着只大花猫,此刻那大花猫正在假寐。韩云阅一下下的抚着它肥嘟嘟的身子,拖着长音抱怨:“瞧瞧我的阿花,这些日子可真可怜。府里穷的揭不开锅,连着阿花都瘦了。”
韩云阅这话说得有些尖锐,至少在大房那些人听来,是很刺耳的。
府里穷的揭不开锅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要筹备雪山玄芝。府里又为什么摊上这种事?还不是韩茹先惹出来的。
韩茹瞪向对面的韩云阅,语调不善道:“二堂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云阅一臂往椅子背上一搭,一脸混不吝的态度:“怎么还不让人抱怨两句吗?瞧瞧我的阿花,多可怜啊,都瘦成什么样了!”
韩云阅是整个江平伯府里除了韩嫣之外,唯一一个敢公开怼韩茹的人。所以韩嫣才能对韩云阅笑得真诚。
韩嫣很乐意见韩云阅怼韩茹,只是,低眸瞅了眼懒洋洋的大花猫……
这猫到底哪里瘦哦?胖的跟个球似的!
这时候屋子里响起几声鸟叫来,众人不由都看向声音的源头——二老爷面前的鸟笼。
二老爷正持着支棍子,逗弄笼子里的鹩哥,一边叹道:“阿花瘦没瘦我不知道,只可怜了我这小心肝,饿得都叫不动了。”
像是应着二老爷的话,鸟笼里那只黑不溜秋的鹩哥上蹿下跳,叫得欢实,压根不像是饿得叫不动的样子。韩云阅怀里的大花猫听见鸟叫,忽的来了兴致,也跟着发出一声悠长的“喵——”。
顿时,正堂里变得好热闹。
江平伯无奈的压了压抽搐的脸部肌肉,道:“二弟,快让你那鸟别叫了,这么叫下去成什么样啊!”
二老爷的夫人朱氏也有点看不过去,遂抓了二老爷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又回头给韩云阅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