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志愿,傅明灼给傅行此打了个电话过去。
“灼灼,”傅行此接起来,“我正想打给你。”
“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傅明灼问。
“明天早上爸爸就出院回家了,他住家里。”傅行此有些担忧地问,“跟爸爸一起住,你觉得怎么样?”
傅明灼用力点头,想起哥哥看不到,又忙说:“可以,可以!”
傅明灼被即将和爸爸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消息占满了心思意念,哪里还记得什么大学不大学,一直到挂断电话,她都没记起自己打着通电话的目的。
她跟蹦擦擦一起在外面玩到很晚才散,到家十点多,这才想起还没跟傅行此说志愿的事情,她想着医院睡觉早,哥哥和爸爸应该已经睡了,再说他们明天就回来了,明天说也一样。
第二天。
傅明灼一大早就起来了,殷勤地跟着阿姨一起给傅唯整理三楼的客房。
傅唯和梁赫之原来的卧室在二楼,梁赫之过世之后,傅唯不想触景伤情,极少踏入与妻子的卧房,再也没有在那住过,偶尔回家,也都只睡客房。
傅明灼哪里做过家务,长这么大了连给自己梳辫子和系鞋带都只能做得勉勉强强,更别提收拾房间了,整个一笨手笨脚的。
阿姨一点也不嫌弃她帮倒忙,一面欣慰父女俩的关系终于出现转折,一面又心疼傅明灼竟这般渴望父爱,偷偷摸摸擦了好几次眼泪。
傅明灼正跪趴在床上仔仔细细扶贫床单上的每一条褶皱,听见阿姨一声抑制不住的抽泣,她停下动作,抬起头来:“阿姨,你怎么哭了?”
“阿姨心疼你。”阿姨声音哽咽了,“要是太太没走,我们灼灼该有多幸福啊,一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一点苦都不用吃呢。你不知道,以前你在太太肚子里的时候,先生明明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可谁想到……”
傅明灼愣了一下,用力摇头,继续低下头去抚床单上的褶皱:“不怪爸爸,要是没有我,爸爸妈妈和哥哥本来很幸福的。”
傅唯出院之前还得再挂一瓶盐水,再到机场坐飞机回锦城,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宴随去机场接的父子俩。
傅明灼从中午就开始望穿秋水地等了,真把人等到了,她又有些怯生生,躲在门后扭扭捏捏地看着傅行此把傅唯从车里一路背进家里。
“哥哥。”她先叫了傅行此,然后给自己打了打气,跟傅唯打招呼,声音微弱不少:“爸爸。”
头一回面对面答应女儿的“爸爸”,傅唯脸上的不自然比那天视频里的还要深重,他尴尬地笑笑,颔首,嘴唇张了好几下。
根据嘴型,他想叫“灼灼”。
傅行此背着傅唯,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以为父女俩尬死人不偿命的寒暄已经结束了,就直接背着傅唯上楼去了。
等傅行此背着傅唯的身影消失在拐弯角,傅明灼再也压抑不住,捂着嘴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发泄心中的兴奋,然后跑去车里帮忙拿行李。
“这孩子……”阿姨眼眶霎时又红了。
傅唯身体还很虚弱,前前后后经历五六个小时的等待、飞行和坐车,更是疲惫,傅行此把傅唯背到三楼房间,整顿完父亲,问道:“爸,您累不累,要不睡一会?”
“行。”傅唯赶他,“这么久了你公司事情肯定积了一大堆,你管自己去忙。”
“嗯好。”
傅行此打开房门,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傅明灼。
他轻轻反手把门磕上,揽过傅明灼带着她一起下楼,小声说:“灼灼,爸爸身体还很虚弱,你别老是去打扰他,知道吗?”
这是傅行此的委婉说法。
他主要是担心这几天傅唯态度的转变会让傅明灼抓不住分寸,傅明灼就是这么个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也不管别人吃不吃得消,万一她太热情,到时候在父亲那边碰了壁,受到伤害。
“好。”傅明灼乖乖点头。
“对了,今天27号了,你志愿填好了吗?”傅行此突然记起来还有这茬了。
“我填好了。”傅明灼说,“哥哥,我决定了,我要留在锦城,我不去帝城了。”
“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呢?”傅行此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