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跪了一地,都道:“太后娘娘说自己只是小病,休养一阵便好了,不许奴婢们惊动皇上。”
杜仲鼻孔里哼了一声,崇庆帝也没有计较,见太医周游起身,问道:“太后病情如何?”
周游神色局促:“……向来臣为太后诊脉,都是个肝气郁结,中气不足之症,这是老人常有的病,刚才诊脉,太后的这老病也没有复发,应该是有其他病机。”
“庸医,”杜仲骂道:“连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来!”
周游心中其实纳闷更甚,盖因他不久之前才为长平侯夫人诊脉,竟同太后一模一样,都没有任何病兆,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崇庆帝盯着杜太后略苍白的脸,一时没有说话。
杜太后年纪已经六十余,但因保养得宜,竟是四十岁中人的样子,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姿容,当然如果这姿容不妙丽的话,不会叫先帝钟爱一辈子,她本人也不会从一个小吏之女,一步步坐到贵妃,再正位中宫。
却见杜太后忽然面色痛苦,挣扎扭动起来。
“好痛啊,”她伸手乱挥着,叫起来:“有人扎我,有人拿针扎我!”
长长的指甲差一点就从崇庆帝脸上划过去,被崇庆帝握住了:“母后,母后?”
杜太后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一张脸憋得有些发青,呻、吟扭动更甚。
崇庆帝只听她连声呼痛,不由得道:“太后说有人扎她,怎么回事?”
两个医女上前,为杜太后更衣之后,对周游道:“太后病痛之处不定,一会儿在背上,一会儿在脐下,头、足并痛,仿佛针扎,痛苦难忍。”
周游真的是竭尽毕生所学,也完全没弄懂杜太后到底发了什么病,一时之间汗如雨下,完全呆住。
“……太后的病,如此蹊跷,”却听杜仲阴沉沉道:“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老臣怀疑有人在暗害太后。”
崇庆帝面色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暗害太后?”
“如果没有小人暗害,”杜仲道:“怎么解释太后病来如山倒?又怎么解释太后说有人扎她?老臣只怕这宫闱之内,有人欲行不轨。”
“什么人,欲行不轨?”崇庆帝道。
“老臣从何而知?”杜仲道:“太后素来宽仁,从来没有结怨于人,是谁黑了心肝,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崇庆帝这时候一反常态地镇定:“……那依丞相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翻一翻史书,后宫掖庭巫蛊镇魇之案屡生,这妇人媚道,手段幽微,只怕防也防不住。”杜仲看上去十分郑重:“太后病得古怪,怎能不信这些事情?”
“巫蛊镇魇?”崇庆帝道:“这可不能轻易就认定啊。”
听到这几个字,吓得宫人和太监瑟瑟发抖,抖如筛糠。
“皇上不相信,难道就眼看着太后病势沉重?”杜仲怒道:“现在这情形,如果不大搜六宫,搜查镇物,还有什么办法?”
见崇庆帝不语,就见杜仲呼地一下站起来,厉声道:“宫中有人镇魇,掘地三尺,也要把元凶抓出来!”
角落里,马全猛地抬头,烛光映照地他的脸,苍白如纸。
宫闱之中,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检,每个妃嫔的宫里,全都翻得稀巴烂,甚至包括人去楼空的椒房。
鉴于太后病势奇怪、昏迷不醒,杜仲指明在宫中搜查任何与木俑、桐人、符纸有关的东西,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然而六宫甚至三大殿全部搜检一遍,除了搜检出一些宫女和太监有伤风化的秽物之外,其余疑似镇物的东西,一无所获。
“按丞相的意思,宫闱之中,连朕的寝宫,甚至太子的读书之所,都仔细搜查过了,”崇庆帝道:“甚至宫中的地砖,都挨个敲过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杜仲道:“这宫掖之中,算是清查干净了。但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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