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崇庆帝低下头去。
楚嫣不由得一笑:“自然是看陛下啊。”
“朕有什么好看的?”崇庆帝道。
“陛下那叫一个姿貌雄杰,”楚嫣故意眨巴着眼睛,没口子称赞道:“日角插天,奇骨贯顶。眉有八彩,胡长七尺,胸有三乳,臂有四肘……”
她的话逗得崇庆帝哈哈大笑:“胡长七尺,是扫帚吧?”
“还胸有三乳,”他道:“你不是扒开朕的衣服看过了吗,有几个你还不清楚?”
楚嫣很是谄媚地一笑,“这不是在夸陛下吗?”
崇庆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笑了一阵才道:“你这张嘴巴啊,给朕灌迷魂汤也是不费一点事,张嘴就来。”
“只要陛下混忘了昏君和汤公公的事情,”楚嫣赧然道:“只记得夸奖陛下的话就行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就听王怀恩道:“陛下,兵部尚书许昌大人到了,带来了前线的军情。”
崇庆帝见到许昌,就见许昌神色激动:“陛下,刘将军指挥梁国兵马与叛军鏖战数日,终于成功击退叛军,如今叛军主力往东北方向而去,刘将军派人告捷,不过……”
崇庆帝道:“不过什么?”
“不过前线缺饷,”许昌皱眉道:“刘将军想要指挥一场大的反击,粮草却供应不上。”
“为什么供应不上?”崇庆帝道。
“户部的胡尚书不肯拨银,”许昌哼了一声:“说国库空虚,理由肯多了,什么山东大旱,要赈济,要修河渠,要给百姓发放种子、农具,辽东却又发了大水,财力不赡……总之是各地都缺银子,没有余钱打仗!”
崇庆帝目光寒了下来,户部一向是杜仲的囊中之物,在兵权上无法打压皇帝,自然要卡着钱袋子,总之是不叫皇帝的旨意顺利贯彻和执行下去。
自古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户部如果不肯发放粮饷,不仅会耽误前线如火如荼的战事,而且很有可能会导致刘符生谋划好的用兵计策化为泡影。
没想到忽然有一封奏疏抵达御史台,弹劾户部尚书胡植贪赃枉法,在护城河工程上贪污二百八十万两银子,以次充好。
这一封奏疏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崇庆帝都如获至宝。因为有了这封奏疏,崇庆帝可以名正言顺地问罪户部尚书,在针插不进的户部,撕开一道口子,打破杜党把持户部的局面。
“这封奏疏来的真是及时,”崇庆帝点点头:“是谁上的?”
“是今科状元,中书舍人、门下省观政陈修所上,”王怀恩想了想,又提醒道:“陛下,陈修的父亲就是陈安民。”
崇庆帝对陈安民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
“就是那个触怒了太后,被杖责罢官的陈安民?”崇庆帝眯起了眼睛:“当年他仿佛上了一道奏疏,却不知写了什么,让太后怒不可遏,将人打得只剩一口气不算,连奏疏都销毁了?”
他想了想,道:“这个人应该不是丞相的人……可以用。”
御史台搜集了胡植的罪证,很快就查到了实据。崇庆帝当即罢免胡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就是原先的户部侍郎,他是既不肯得罪杜相,也慑于崇庆帝的手段,还真想出个办法,让停在运河的淞沪之地的赋税不必上交,直接拨往前线。
杜仲在朝中大发雷霆也没有办法,只能危言恐吓了一番,说如今的天下大乱都是皇帝固执己见所造成的,当然这种话崇庆帝不过是当做一阵风刮过罢了。
当然崇庆帝在前朝赢了杜仲,在后宫却被杜太后耳提面命。
“皇帝不听你舅舅的话,一意孤行,才造成如今的反叛,”杜太后冷冷道:“还不知道悔改,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崇庆帝道:“母后的话,儿臣自然是言听计从。”
“那好,”杜太后盯着他道:“如今后位空缺,我打算让你舅舅家的屏姐儿入宫,你们是表亲,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母后,”崇庆帝不动声色道:“屏姐儿才十三岁,儿子已经三十三了。”
“不要拿年纪说事儿,你是天子,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自然有新人伺候,”杜太后道:“且看家世、门第,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得上皇后之位?”
“皇后新丧,不到半年就提立后的事情,未免惹人议论。”崇庆帝道。
“这个时候知道惹人议论,和罪臣的女儿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别人会议论?”杜太后讽刺道:“还是说,你想把皇后的位置,留给那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