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鬼界遭难,若是天帝不慌,倒也就罢,可他越是惊慌着急,她也就越是疑心当年这老不死的是不是真跟那刮骨刀苏萧闲,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所以此时,天帝越是着急要发兵鬼界,她便越是想要拖着,不给人兵权。
直拖到他老老实实的将当年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才能算完。
“我不是说了吗?你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如此着急的要出兵鬼界,统统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便将兵符交予你。”
“你!”
那天帝正是急得跳脚的时候,哪还愿意跟她在这细声细语的掰扯往事,那天后这么一说,他这心里一急,索性便站在台子下面,指着天后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泼妇!当年的事情,我与鬼王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还要我与你说多少遍!我告诉你,现在你我在这里耽搁的每一分每一秒,放在鬼界,都有不知道多少个生命要灰飞烟灭,你最好尽快就将那兵符给我交出来!”
说到这兵符,便又是天帝的一件闹心事。
这兵符本一直都是他亲自保管的,只恨当时魔界大肆进攻,是发生在晚上,天兵天将来报时,他还尚在睡梦之中。
所以便是天后起身前去处理的,那时候那天兵多嘴,提过一句,天帝曾经吩咐,鬼界一旦有事,立刻出兵。
这落到了天后的耳朵里,便是如同炸了锅一般,就连兵符,都让她趁着夜深,攥到了自己的手中,使得天帝如今,想要出兵帮扶,都有心无力,如此被动。
“呵,我是泼妇,那苏萧闲便不是了!当时她在寿宴之上,公然冒犯我至此,我不过是打断了她的媚骨,你便一直羞辱我到了今日。如今鬼界出事,你又如同是自家的房倒屋塌了一般,急吼吼的就要出兵,如此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与她的清白!”
那天后也被气的不轻,一拍桌板,掐着腰气喘吁吁的站起身来,一身灵力撼的整座大殿都在隐隐抖动。
一旁的侍卫婢女,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安分守己的往后退了丈远,不言不语,不听不问,只当好一块安静的背景板。
——
宋靖秋刚入鬼界之时,便瞧见了这周围一片焦灼,百姓四面逃亡的凄惨景象。
好在还有那小猴领路,他们两妖一人,才能在魔界大军的睽睽众目之下,顺利的溜进来。
“就是这儿吧,再往前走,只怕就要惊动魔军了。”
那小猴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已逃光了百姓的废弃屋子里,催促着宋靖秋,赶快幻形,变成龚炎的模样,好让他带过去,蒙混过魔尊的眼睛。
早在接下这奸细的活计时,他便已经将这退路,替苏萧闲想好了,只要让他们顺理成章的发现了这障目小妖的存在,再由他诓骗着宋靖秋来到鬼界,将人一幻形,再由他带领着,到了魔尊的眼前,假装龚炎回来自投罗网了。
那魔界自然也就再没了攻打鬼界的缘由,再往后去,即便是他们发现了这龚炎是个假冒的赝品,那也算是为苏萧闲争取到许多时间了。
有了这一段时间,她便可以前往天界搬兵,只要天兵一下来,天界与鬼界联起手来,区区魔界的那点魔军,很快就会被消灭殆尽了。
“你只要记得,到了魔界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严刑拷打,你只管不要出声就好,这障目妖如此法力,虽不能一直蛮得住人,却也能撑上一段时日的,你只要多撑一会儿,老祖宗便多了一会儿的功夫前去搬兵。所以,这事成与不成,全看你能否咬牙挺得住了!”
那小猴要报复的人,只有宋靖秋,并不包括苏萧闲。
所以这其中利害,在送人过去之前,他便得与人好好的说清楚了,只要将这其中对于苏萧闲的影响,与人都说清楚了,就瞧着这小书生对人一片死心塌地的样子,只怕是他直到魂飞魄散之前,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这正是他想要的。
宋靖秋听着他所说的这些,也只是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提半个不字。
倒是那身旁的小妖,脖子上的绳子还在人手里牵着,却也真情实感的为人急得直蹦跶。
“挺住了?挺住什么呀?我说你是不是脑子里头有屎啊!魔界那是什么地方,魔尊那又是什么人!那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狼窝虎穴,就你这小身板进去了以后,各种酷刑罗列两旁,你能撑住什么呀!怕是第一道关都没过去呢,你就神魂全灭,魂飞魄散了都。”
宋靖秋低头瞧了瞧那个双手趴在自己裤管上,急得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的往上爬的小土拨鼠,皱了皱眉,淡淡的说了句。
“无妨。”
“无妨?宋靖秋,我是不是在走之前,借了你个胆子用啊?”
宋小道士这边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那音色之中,难以掩藏的媚态,想必这六界之中,除了苏萧闲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老……老祖宗?”
那小猴本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做的□□无缝,无论是天魔鬼,哪一界都对他的行踪看不清明,却没想到,打从他们踏进了鬼族的地界起,老祖宗便已经对他们的行踪与谈话,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