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身的酒臭味,将滴酒不沾的宋靖秋活生生熏了个激灵。
这得是多大的酒瘾,才能不要命似的,把自己喝成这样啊。
宋靖秋一边在心底暗自嘀咕着,一边悄悄咪咪的将自己的白靴,从人的脸边上一点点的往后挪着。他这靴子可是今个儿早上才换上的,可不想傍晚没到,就沾上一堆散播着酒臭之气的不明液体。
“这位仁兄,今日非年非节的,你大可不必向宋某行如此大的礼。”
宋靖秋对于这人的印象十分的不好,身为大夫他最恨这些平日里贪杯放纵不注意保养自个儿身体,临了了又要到医馆对着大夫苦苦哀求的人,而身为一个书生,他也极其讨厌这种贪杯无量,酒后失德的不雅之士。
这位正趴在他脚边的仁兄十分不瞧的占了个齐全,宋靖秋对人的印象先入为主,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对其有多客气。
那位姓唐的少爷,在宋靖秋的言语之下,本就已经臊的够呛,如今又因为这家伙的无脑行为,被宋靖秋好一阵数落,心里自然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郭兄,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快从地上起来,我扶你回去吧,再晚一些恐怕令尊又要着急了。”
“无,无妨,无妨,我自己能起来。”
那位姓郭的公子就是这次攒局要去竹林给王少爷助威的人,此时会从那酒楼之内晃晃悠悠的追出来,也是因为怕这姓唐的面子太窄,说服不了宋靖秋,所以才会忍不住追出门来看看。
却不想,他着实是有些低估那些黄汤的威力,原本在酒楼中坐着的时候,倒也觉不出什么,如今一出了门,见着点风,酒劲儿猛的上来,他才知道,这事要坏。
宋靖秋眼瞧着面前的这位郭公子,在自己眼前摇头摆手拒绝了人的好以帮助后,又十分卖力的表演了几个鲤鱼打挺,可到了也还是没能从那地板上完美的脱离开来。
“那个……你还是,稍微拉我一把。”
那姓唐的公子,因为他可是在人面前,丢了大脸,如今面子上挂不住,对人的态度,也直转急下的没了什么好气儿。
只见他板着脸,皱着眉的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后,便搭着人的肩膀,欲要搀扶回去,却不想那郭公子,似乎还对宋靖秋有话要说,经人扶起之后,也还是站在原地磨磨蹭蹭的,一副极不想走的样子。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你别拉我衣裳,都该拽坏了。”
那位唐公子明显能听见人所说的话,却依旧不为所动,只默默的揽着人的肩膀,拽着人的衣裳,自顾自的往酒楼内走,权当他所说的话是放屁。
“欸,说了你别拉……公子,那位公子,我这兄弟不会说话,明日竹林之战,事关扬州百姓,只要你去了就是扬州的大英雄!不是,你别捂我嘴,我……”
那姓郭的少爷越说,姓唐的公子走的便越快,到了后来,许是实在觉得丢人,甚至他都开始伸手去堵人的嘴了,捂的人支支吾吾的直叫唤。
宋靖秋瞧着眼前的这两位少年,不由的就被其感染,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他们之间的这种兄弟情谊,是宋道长一直以来都向往着,却又求而不得的。
宋靖秋面带笑意的转过头去,瞧了苏萧闲一眼,老祖宗也看出他对这伙人之间的情谊,颇感兴趣并且心生向往,于是也没对人多加阻拦。
得了老祖宗的准许,宋靖秋看上来也十分开心,张嘴叫住了前面两个打闹着的少爷,同意了明日午时,与他们同去。
那两个少爷本没想到宋靖秋会答应,只是那唐公子一直嚷嚷着,要为了扬州的百姓们,尽力一试,所以才追出来,大言不惭的对人说了这个请求。
却没想到,就在他们万念俱灰,丢尽脸皮,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宋靖秋居然还奇迹般的同意了。
“你说你和我们一起去?为什么?”
那姓唐的公子,果然是为人耿直,不加丝毫掩饰,正常人碰见宋靖秋这种愿意陪他们一块送死的冤大头,恨不得立刻就将人当成保护动物一样的围起来,立马敲定时间地点,并把人牢牢拴在裤腰带上,只怕人临时头脑开窍想明白了利弊,又临时反悔。
可他倒好,忽悠人忽悠的不尽心竭力不说,如今宋靖秋自投罗网,他居然还要先将人从网里摘出来,问问为什么要往网里钻。
可真是个怪人。
宋靖秋如此想着,轻笑了一声,随后就瞧见那位姓郭的公子站在人身后,抡圆了胳膊,照着人后脖颈就来了一巴掌,那声音清脆的,宋靖秋光是听着,都替人觉着疼。
“你做什么!”
“宋公子为什么同意加入,你都不明白,还用问?当然是因为公子心怀正气,关爱百姓安危了!真是榆木脑袋!”
那位姓郭的公子,一边努力的将自己的身形稳住,一边指着眼前唐少爷的脑门,骂着人榆木脑袋。
看着眼前二人如此嬉笑打闹,倒让宋靖秋也受其感染,觉得自己的身心越发轻盈,缺失了好久的少年意气,也在一点点的归回他的本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