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唯一一个,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其中一个。真心?不,他压根没有。一切只是他为人处世的手段。
那天他发疯,不过是长时间以来的爆发,他用尽手段,他觉得她没买账,恼羞成怒。
他习惯对一切装假,就像带了一幅面具,时间长了,面具长在了脸上,那面具成了他的新脸,他原本的已经面目全非。
只不过以前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现在眼见为实了。
步长悠没有打扰,顺着原路返回,走下曲桥。
相宓去而复返,正在柳树下和李玮说话,见到她回来,上下一打量,公主脸色可不怎么好,她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好看吗?”
步长悠懒得搭理她,只对李玮道:“有劳了,多谢。”又对青檀道,“走吧。”
相宓见她不理自己,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叫你看吗?不要以为人心在你手中,你可以毫无顾忌的践踏,人心如水,你不好好对它,它很快就会——”
“啪”的一声,步长悠抬手打了相宓一巴掌。
相宓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步长悠平心静气道:“这是上次二小姐推我下水的回敬,至于今天的教诲,心领,多谢。”
相家二小姐出了名的脾气暴烈,府里没几个人敢惹她,如今叫步长悠这么一打,冲上去就要撕她,李玮一把拖住:“二小姐有话好好说,叫其他人看见,惊动了相爷和长公主,那就收不了场了。”
相宓喝道:“狗奴才,不要命了,放手。”
李玮不敢放,对青檀道:“快,先带公主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步长悠没跟着走,因为话还没说完:“二小姐,下次教做人,记得教自己人,毕竟我践踏谁,那也是他自己愿意,别本末倒置了,告辞。”
青檀和步长悠走出去好远,李玮才将相宓放开,相宓回身就赏了李玮一巴掌,打得李玮嘴角出血,她骂道:“狗东西,平日对你好点,就不知天高地厚,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李玮噗通跪下:“二小姐,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没关系,干嘛要惹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宝贝成什么样了,如今得罪了,她转头把气撒在公子身上,公子又得吃苦头。”
“还有脸说你主子。”相宓犹不解气,“都是你主子惯的,叫她欺负到头上都不吭声,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爱怎么撒就怎么撒,我看她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说着气冲冲的走了。
李玮觉得相宓的话不对劲,等相宓走后,立刻到水榭去看。
水榭里静悄悄的,他透过窗子瞧见榻边有一白衣女子,她的头伏在公子膝上,公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她的发。
李玮彻底蒙圈了,怎么回事,他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回来就换天地了?
那女人是谁?怎么进来的?二小姐弄来的?公子变心了?
李玮立在窗边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办,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打扰他们。
步长悠回到洋槐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吃自己的饭,画自己的画,原以为念头都断干净了,只是晚上睡觉,还是不可避免的梦到了。
梦到他来了,就坐在书房的窗下,却不是这里的书房,好像是清平山的书房。她在案子后头画画,竟然还在画那幅《避暑图》,他不吭声,就坐在那里一直看她写写画画。
寺里响起上晚课的梆子声,她搁下笔,要走了,经过他时,他忽然拉住她,将她拽到了怀里,把脸埋在她肩窝里,问她白天的时候去相府做什么。她心里有好多恨,恨他身边为什么总有奇奇怪怪的女人冒出来。她知道的就很多,不知道还不知道有多少。可她不想说话,她不想告诉他,她想他了。
只是这些话她还没说呢,他就听到了,他搂紧她,在她耳边说爱她,比爱他姐姐要多,比爱画多,没人能排在她前面。
他抬起眼来,眼睛无辜,问她爱不爱他。她有些犹豫,不晓得什么样喜欢才算得上爱。他察觉到她在犹豫,眼睛立刻委屈起来,她有些受不了,不思考了,马上说爱他。他立刻又不委屈了,寻到她的嘴唇,亲起来。两人倒下去的时候,就在漫山遍野的蜀葵里。
步长悠醒来,还是夜里,明月当空,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半个房间都是月色。
她觉得自己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
他真情所致也好,是手段也好,半真半假也好,都已经晚了,她对他有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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