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以为里头有什么好玩的事,也赶紧从门前躲开了。
步长悠没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但她看到院子里头有个人在练剑,裴蓁跟着探身看了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裴炎的功夫进益了不少。”
裴蓁不怎么叫裴炎哥哥,只在长辈或者外人面前才叫哥哥,倒不是不知礼,而是裴炎拢共才比她大了三岁,三岁在小时候还有些差别,越大越没差别,当某一天,裴蓁觉得两人完全没差别时,她就开始叫名字了。裴炎对自己从哥哥变成裴炎,完全不在意,随她去。可是当有一天,裴蓁的弟弟裴煊有样学样,不叫她姐,开始直呼她裴蓁时,她却将裴煊揍了一顿。
裴蓁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痒了,因为她自从进宫后,剑就搁下了,偶尔动一动,也是舞剑,纯是观赏性的,没什么意思,她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什么趁手的兵器,就让棠梨去找,棠梨问她棍子行不,裴蓁说可以,棠梨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裴蓁吩咐完棠梨后,回头见步长悠将身子俯得更低,就跟着俯了下去。
这一俯身,裴蓁瞧见廊上坐了一个女子,女子身旁摆了一个小桌,桌上有个瓶,瓶子旁堆了些花枝,女子将手中修好的花枝插进瓶中,在去拿下一枝时,抬头瞧了瞧正在中庭练剑的裴炎。
裴蓁幽幽叹气:“这么美的一幅画,叫我怎么忍心破坏,母亲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步长悠没说话。
话一出口,裴蓁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偏袒,补充道:“之前王上说裴炎闷坏,我还没察觉,现在发觉王上目光如炬,他不吭不声的摆了父亲和母亲一道,太坏了。”
许是累了,裴炎收了势,拿着剑,走到廊下,将剑收到鞘中,搁在桌上,女子摸出一方手帕递给他,他接过去擦了擦汗,将帕子还给女子,女子又将帕子塞回袖中,裴炎在她身边坐下,捡起一枝茉莉花来,帮她一起弄。
棠梨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一根棍子回来,问她这样的可还行,裴蓁摆了摆手:“用不着了,人家已经收剑了。”
棠梨探身往里瞧,院子里头果然没有练剑的身影了。
裴蓁见步长悠还在看,并且看得津津有味,有些纳闷:“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步长悠意犹未尽的直起身子:“从来没看过,好看。”
裴蓁笑:“这么远能看清什么,走吧,咱们进去再看看。”
步长悠摇摇头,道:“我看完了,你们去吧,我在外头等你们。”
裴蓁道:“。。。。。。”
裴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裴蓁决定不刨根问底,可她刚走了两步,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又回身看步长悠:“你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步长悠茫然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悟了。
裴蓁看她一脸悟道的模样,也悟了,她点了点头:“你果然思春了。”
第5章反叛
裴蓁进去拜访了她那位小嫂子后,很快就出来了,出来后,对小嫂子赞不绝口,说是个恬静的美人,叫星河,名字都清亮,很符合他哥哥一贯的审美,怪不得那么喜欢。
星河。。。。。。星河。。。。。。星河灿烂,真是个好名字。步长悠念了下自己的名,长悠……长悠……问裴蓁觉得怎么样。长悠。。。。。。长悠。。。。。。子夜悠长,是个寂静绵长的名字,裴蓁念了两下,笑说她的名跟她小嫂子的名还挺般配。
吃过午膳后,回程的仪仗队已在武平君府门前列好,街道被戒严,棠梨和步长悠侍立在裴蓁身侧,在众人的目光下,扶她登上驷马安车,接着两人也进到了车厢服侍。
步长悠跟裴蓁进武平君府时,裴家的人在门口迎接,她当时略微扫了一眼众人,想看看传闻中盛宠的裴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当然也好奇裴蓁说得最多的那个哥哥,可她并未看见。离府时,她看到了,并且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站在武平君身后,他父亲身旁,家族三代,他咄咄逼人的年轻衬出了祖父英雄垂暮,父亲中年无为。那是一张端正的脸,眉是眉,眼是眼,鼻是鼻,嘴是嘴,耳是耳,五官严格的待在它该待的地方,不偏不倚,近乎苛刻。倘若步长悠没撞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一点察觉不到这是个缠绵的情人,倘若裴蓁没有说她哥哥与孤女的事情,她也无法想象他会是家族里的反叛。端正的面相加上长子嫡孙的地位,明明最像家族秩序的维护者,而非破坏者。
步长悠隔着马车的幕帘看他逐渐远离,消失在了视野中。
回宫后没多久,裴蓁开始害喜,害得特别厉害,所以出去走动的时候就少了,但她又耐不住寂寞,就常派人到音书台请步长悠去她的梧桐斋玩。
祁夫人生过三个孩子,知道害喜时的难受劲,就做了一些梅子汤让步长悠带过去,裴蓁喝过一次后念念不忘,后来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步长悠将她们家的秘方交出来。
一个汤而已,倒没什么可保密的,步长悠把方子写出来给她,结果梧桐斋的厨子怎么熬都不是那个意思,裴蓁很灰心,但也不好意思天天追着让祁夫人给她做,但祁夫人却是想着她的,步长悠每次过去,祁夫人都会煮些梅子汤让她带过去。
六月初的一日,步长悠睡了午觉醒来,从殿里边走出来,瞧见廊下坐着两个小侍女,小侍女手里拿着团扇,正在胡乱的扇,听见声音,回身来看。
小侍女平日见到的步长悠,都是拾掇好的,一身白裙晨雾似的清冷,这刚睡醒的步长悠,青丝凌乱,素色明衣下能瞧见水色抹胸和同色中裙,抹胸和中裙间露出一截纤细腰身,备懒中见清新,竟让两个小丫头看呆了,也忘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