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丢人，她一定嫌他脏了，一定厌恶他了吧。
“咔哒。”医疗室的门被推开，顾训庭下意识颤了颤，眯着有些模糊的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不是陆晚晚，是一个看起来方方的机器人。
“晚晚说让我们给他换衣服。”方方的电子屏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软软“喵”了一声，两个机器人和一只仿真机器猫就这么把顾训庭包在了中间，软软的机械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小剪刀，闪着寒光的那种。
顾训庭：“………”
“我自己来。”顾训庭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不用剪刀的话，你身上的裤子会很难剪。”软软一本正经的说，“之前就很难剪。”
听到它的话，顾训庭明显愣了两秒，“是么？”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尾音低沉，夹杂着机器人的芯片理解不了的感情。
“是的。”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说实话，这是陆晚晚教它的方法，软软如此回答道。
“没关系。”顾训庭轻轻说，垂下眼睫，有些长的额发垂下，遮住了他一双眼。
软软动作顿了几秒，才似乎是衡量一般的点了点头，方方把衣服放在了地上，几个被陆晚晚教育的很好的机器人当下便自觉的离开了医疗室，虽然软软还是留了一个监控。
顾训庭看着机器人们的反应，还有什么想不到。
——果然，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陆晚晚换的。
那他之前以为的清洁，应该也不是陆晚晚做的吧。是了，他是那么脏的一个兽人，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陆晚晚又怎么会毫不嫌弃？
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她肯定听见了，他那么麻烦，她一定嫌弃他了。
但……
这样才是对的。
顾训庭自嘲一般的攥着拳，水珠从他额上滑过眼睑，落在面颊上。
他有些狼狈的抬手擦了擦脸，触摸到了满手的凹凸不平。
指尖如同被那些蜿蜒难看的伤疤烫了一下，一下垂了下来。
咳嗽的欲望又涌了上来，顾训庭紧紧咬着唇克制着，他的肚子好像在和他作对一般，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和翻了倍的饥饿感。
他看着地上叠的整齐的粉紫还带花边的衣服，漂亮的眼尾一圈染上了略屈辱的红。
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手指触上那几件衣服，翻了几下，居然没有内裤。
一百号先生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委屈又烦躁，一边忍着疼换衣服一边炸毛一般、低低的，轻轻的“喵”了几声。
但他到底高估了自己，刚拼了命把衣服换好，好不容易没暴动的精神池又开始疼痛，他面色苍白，冷汗滑落——
不安不甘不愿。
等他没用的昏过去，陆晚晚会有什么反应？
是唾弃还是厌恶？
不过，
他本来就不值得被什么人温柔对待，就算他马上就要被送走了，也不应当产生什么不知足的期待。
陆晚晚救了他，还帮他疗伤，他应当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