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才不管自己黑不黑,而且从小她一直坚定着自己的目标,就是想考军艺,团长给她把名都没报,这怎么行?
南溪跟包团长连废话都不讲,直接出门就往军区招待所去了。
但凡学校来招人,都是在军区招待所。
“你就别去啦,你现在皮肤这么黑,军艺的老师不可能要你的。”小秦拽着南溪,想拉住她的手。
南溪这会都气疯了:“皮肤黑是我的错吗,只要是个军人,只要她坚持军训,所有人都会被晒黑,又不是我一个人。”
“但是军艺要的是形象,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行啊,要我说你就该骂李教官一顿,他分明成心的,就是不想让你走艺校。”小秦说。
南溪只是娇气一点,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个跟我哥没关系,总之,能不能考得上是我自己的事情,但不报名,那就是包团长的不对。”
军艺来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姓吴,倒是很热情,也没说南溪皮肤黑的事儿,还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南溪的情况,才把她给送出门了。
但等南溪再回到歌舞团,等着她的就是疾风骤雨,包团长听说南溪居然背着自己跑去报名,大为火光,正好所有人集中一起,都在等下午的军训。
她居然当众指着南溪的鼻子说:“小小年纪,表面上天真,宋南溪你心机不少啊,还跑去自己报名,我可告诉你,我们报多少选多少,这个直接关系着歌舞团的选送率,你现在黑成这个样子,形象这么丑,能被选上才怪,要真接拉低了选送率,我就把你公开写在文化栏上,让你出个丑。”
“选不上又怎么样,我准备了十几年,就是想当个军旅歌唱家,你就算把我贴到满秦州的大街上去,我也不后悔。”南溪索性帽子都摘了往地上一摔:“唱歌要皮肤白,军人要军训,这本来就是个悖论,我要当兵,我也要唱歌,您就是再骂我,我该干的还是要干。”
“你就等着给宋青山丢脸吧你!选不上你就是个笑话。”包团长正说着呢,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咳了一声,知道是李承法来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在军区也算有头脸的人,但军训期间,还非服从李承泽这个小小的指战员,少校不可。
南溪当然知道,唱歌跳舞的人都好面子,军艺又是这个国家最高的解放军艺术学府,自己报了名,没选上,至少在小圈子里会很丢脸。
本来全家人都反对她唱歌的,这下估计李承泽要乐翻天,爸爸也会很欣慰,妈妈可能陪她哭两声,但什么忙都帮不了。
八月的秋老虎是那么的晒,阳光穿透她的皮肤,晒的火辣辣的。
别的姑娘们都心机一点,知道下午西晒,把自己挪到了最后面,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最前面,大太阳肆无忌惮的晒着。
等好容易下午军训完,别人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全回宿舍了。
宋南溪心里在赌气,也不肯走,就还在那儿站军姿,一动不动。
“怎么啦,为什么不走?”李承泽走过来问。
南溪原来是很喜欢李承泽的,当然,现在也喜欢,不过是另一种喜欢,她恨不能把他的皮扒下来,让它长到自己脸上,谁叫他那么白呢?
“那天晚上你和我爸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南溪撇了撇嘴说。
李承泽轻轻哦了一声:“知道我们反对你从艺,还能坚持这么久,宋南溪,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这么个犟骨头。”
他本来就白,笑出皱褶来,橄榄绿的军装衬着,样子更好看。
南溪心里生气,又委屈,索性就把眼睛给闭上了:“不就是考不上军艺吗,我哪怕就在咱们歌舞团只给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唱一辈子歌,我也绝不会叫你们满意。”
黑乎乎的大姑娘,扎着两极红发绳子,愈发显得脸黑。再想想包团长所谓的选送率,以及要是选不上,以后包团长但凡主持慰问演出,介绍她的时候,肯定得加一句军艺的落选者,南溪本来就累,感觉自己十几年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化为子虚有,嘴巴一撇就哭开了。
漂亮的,皮肤白的姑娘哭,那叫梨花带泪。
皮肤黑的,丑的小姑娘哭,那叫驴粪蛋蛋上带露珠,乡土气息。
一想自己皮肤黑成这样,这辈子估计都白不回去,南溪深吸一口气,咬着唇跟只小老鼠似的,嘤嘤嘤的站在那儿哭着。
正好这时小秦来操场上喊南溪,想喊她回去吃谷东带来的冰棍儿。
结果她就看见,本来李承泽两手叉着兜是在南溪面前站着的。见南溪哭,他居然还笑了,而且看起来笑的很幸灾乐祸。
小秦这段日子本来比较迷恋这个皮肤白皙,身材高大,还上过战场,参加过阅兵的李教官,但看他把南溪欺负成这样,瞬间就觉得他不好看,也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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