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芬看了半天,眼看着苏向晚和赵国栋推搡了一番,终是没要那六个油圈圈,狗蛋口水呲溜溜的跟着苏向晚走了,心里不停的叹啊,孩子们一个个饿的马瘦毛长的,也不知道这饿的年月,啥时候才能过哟。
下午。
大毒日头晒的人真叫难受啊,既然儿子在,宋老太就不用下田挣工分了。
而老三两口子呢,带着他们的小福娃,三人怕宋庭秀要骂他们懒,从家里出来后,也没上工,坐在村头一堵土坯墙下吹凉风呢。
大太阳下贴墙根,懒懒的打个盹儿,甭提多舒服了。
只有宋大爷早晨吭齿吭齿的带着两头驴干了一个大清早,回来喝了两口汤,又赶着去挖防空洞,要去挣十二分的工。
“宋大娘,宋大娘,你家大儿媳妇喊你全家去乡上哩。”这不邮递员经过老宋家门前嘛,响着铃子,就高声说。
“啥,她为啥喊我们全家去乡上。”老太太问说。
邮递员说:“她说她要大闹乡镇府,告你老太太虐待烈士遗孤和遗孀,然后分家咧。”
宋老太一声尖叫:“庭秀,你可听见了吧,不是我们闹腾,是你大嫂她非得要闹腾啊,这都闹到政府去啦。”
宋庭秀也是眉头一皱,啥也没说,把全家人招呼上,就往乡镇府赶了。
不过,乡镇府静悄悄的,没见有人大闹啥啊。
反而是,乡长韩跃进见老宋家一大家口人气冲冲的来了,给吓了一跳:“宋庭秀,你们家这是怎么啦?”
“韩乡长,我那儿媳妇是不是在乡上闹着,要分家,家丑不能外扬,你把她交出来,我们带回家去。”宋老太高声说。
韩跃进一脸的纳闷:“没这回事儿啊。”
“有,怎么没有,方苞玉和老太太天天四处嚼舌根儿,说我爱着小叔子呢,我受不下这个屈来,我要分家,我要离老宋家远远儿的。”这不,苏向晚抱着小吱吱,一边一个圆小子,慢施施的,就来了,声音还特别的高。
宋青玉连忙说:“嫂子,村里人人都传,咋就成我妈说的啦?”
“那咱们分家啊,我关起门来过我的单独日子,院门子锁的紧紧儿的,总没人会传了吧?”苏向晚依然声音特别高。
为自己正名嘛,那就必须让更多的人听到。
方苞玉却说:“大嫂,只要你行的正坐的端就行了,你怕个啥言传,为了这事儿闹分家,不是笑话吗?”
宋老太一手指上天,尖叫了起来:“有我在,你就休想分家。”
说着,她手又捂上了胸口:“不行,不行,我这心脏病要犯啦。”
以死相逼,就问你怕不怕。
“那也行,我拿着宋青山的五百块抚恤金,带着娃们走人,你们过你们自己的去,行不行?”苏向晚突然的,从兜里拿出一只印着信用联社的大信封来,揭开,十元一张的大团结,厚厚的一大沓。
“钱,钱不是在我的折子上?”宋老太直接吼起来了。
宋老三提起根扁担一抡,一声尖叫:“妈呀,大嫂居然偷折子。”
这个懒怂最爱的就是钱,钱把他从个窝囊废都激出男人气概来了。
韩乡长一把就把他给拦住了:“宋老三,新时代可不准打妇女,你要再敢抡扁担,我立马送你去劳改,再说了,钱不是人家宋青山的抚恤金,什么叫个偷,你这用词不对。”
好嘛,狗屁的分家,就是个抢钱的事儿。
转眼之间,死不能分家的宋老太又开始了新的盘算:“五百块抚恤金,我养宋青山长大不容易,我拿四百八,给苏向晚二十,让她滚蛋。”
乡长却说:“苏向晚有仨孩子呢,钱不能这么分,要分,那得几个孩子人人有份。”
“我们家应该也能分二百吧,宋青山是我大哥呢。”宋老三见缝插针的说。
不过,明显能感觉出来,他们全家人都慌了。
是啊,好好儿在折子上的钱,咋就全跑到苏向晚手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