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魏帝温声,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一路舟车劳顿,着实有些辛苦,快落座吧。”
“是。”宋彧应声朝魏帝拱手,作了一揖礼,随后便入了席。
一时之间,丝竹管弦渐起,舞姬踩着乐声在殿上款款起舞。
觥筹交错,众人酣畅。
“爱妃可是身子不适,为何面色如此苍白?”魏帝看了一眼面色青白的薛贵妃,语气状似不经意的淡然。
薛贵妃心中惊颤,正在恍神之际,忽听魏帝唤声,顿时一惊,不小心碰倒了案桌前的旧窑十样锦的酒盅,瞬时酒水倾洒了一地。薛贵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向魏帝谢罪。
“起身吧。”魏帝淡声,面色不变。
薛贵妃回了席间,脸色依旧煞白一片。她看了一眼魏延,发现魏延也在盯着宋彧,眼中黑沉。
魏延当初告发宋彧,她本是不依的,可魏延一心要置宋彧于死地,未同她与兄长商量,便将此事向陛下告发。宋彧落败,还连累了绾儿失了性命,兄长与母亲现下早已恨毒了她。
“三弟如此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何物?”宋彧敛眸望着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的魏延,薄唇微掀,嗓音清冽。
那弯起的眼角,唇畔常带的微讽弧度,分明就与那死了的宋彧如出一辙。
魏延冷目,握着酒盏的指节泛白,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咬牙切齿之声。
“不是沾了什么东西,而是翊王殿下的脸上似乎少了一物。”魏延捏紧了手心,咬牙道,黑眸泛起的冷光恨不得撕碎了面前的人。
宋彧闻言勾唇,修长玉指微屈,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清冷的语调微扬:“少了一物?”宋彧轻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处喉结微动。
宋彧弯眸,将酒盏轻轻推回了案桌上,玉瓷酒盏碰到了酒壶,清脆的撞击声刺得魏延耳膜发痛。
“难不成是少了一颗痣?”宋彧凤眸半敛,冷冷睨着面前的魏延。
魏延惊住了。宋彧的话方才一记重拳蛮横地落在了自己的心上,打得他措手不及。
“真的…真的是你!!”魏延颤声,目光又惊又恨。他本能地想拔出剑来指着宋彧,可宋彧坐在那里冷笑的模样又莫名的让他心颤。
宋彧就坐在那儿,唇角带着讥讽的笑。魏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魏帝出声打断了。
“琼儿如今身子健朗不少,前些日子还听你叔父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千庐山猎捕了。”魏帝朗笑,望向宋彧的目光灼灼,“还不知你如今的骑射功夫如何,闲时还要同你三弟切磋一番才是,你三弟可是骑射的好手啊!”
宋彧闻言忽然起身离了席位,随即俯身朝魏帝拱手作了一揖礼。
“儿臣此番回京还特地为父皇带了一礼。”
“哦?是何物?”魏帝听宋彧言,顿时起了兴趣。
“正是儿臣在千庐山猎到的奇物。”宋彧笑语。
魏帝闻言愈发好奇了,急声催促道:“既然如此,快呈上来让朕瞧瞧!”
宋彧侧身,朝殿外唤了一声。只见四名侍监抬了一只盖着红绸布的物件进来了。众人纷纷屏息而看,目光皆是落在了大殿中央那只盖着红绸布四方周正状似箱子的物体上。
魏帝瞧得是心中愈发好奇了,却见宋彧依旧是不紧不慢。
“琼儿,到底是何物?”魏帝又问。
宋彧浅笑,忽然上前猛地抽出了魏延腰间的佩剑。
魏延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宋彧身姿清隽,舞剑朝红绸挥去。
一剑挽花。
骤然,绸布剥落,露出了一只铁笼。一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赫然立于其间。
殿中一时寂静,魏帝呆了片刻,连忙回神叫好。众人也由惊转叹,纷纷跟着魏帝夸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