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凉风也是来的恰如其分的巧妙,点点木槿花瓣随风而散,开出了一地芳华。三两宫人来往之间的脚步轻盈,被风掀起的裙角在凉风里轻轻招摇。
零散细碎的阳光透着梅树枝杈撒了下来,在白玉般的大理石路上铺上一层斑驳。
原是一番闲静幽谧之景却被突如其来的瓷器破裂声惊扰开来。
望着一地的狼藉,宫人们纷纷跪了下来。
“公主息怒!”昭延殿内的宫人跪成了一排,众人皆是屏息不敢抬首。
只见其间魏熙宁身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面容甚是娇艳。乌墨的发间点缀着诸多发饰,其中簪着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最为瑰丽。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风髻雾鬓,云髻峨峨,斜抱云和。
柳眉凤眼,口若含朱丹,粉腮略浮三分红,说是美人一点不为过。
只是这美人此时面色不悦之至,柳眉微皱,凤目瞪大,眼底皆是惊怒,手中还拿着一柄金玉盏欲丢掷。
“公主万万不可啊!这金玉盏乃是陛下御赐之物,万不可轻易破损啊!”一中年妇人上前急忙握住了魏熙宁的纤白素手,面容惊慌。
“那突厥之人竟如此放肆,让本宫堂堂大魏公主去和亲,他好大的口气!”魏熙宁听到妇人的劝诫,没好气地放下了手中的金玉盏,可娇美的面色依然愤愤不平。
“公主息怒啊,如今和亲一事尚未有定论,公主切莫气坏了身子。”为首的宫人跪趴在前,见公主放下了金玉盏立即抬首劝道。
“对啊公主,皇室宗亲女子何其多,从中择选一名贵女前去和亲,这也是历朝都有的事啊。”妇人见公主面色似是动容,立刻接上话头。
“他指名要大魏的嫡出公主,除了本宫还能有谁!”魏熙宁说罢便回身坐回了软塌上,面上似是怨愤凄楚。
大魏如今岌岌可危,内忧外患肆起,边远异族各部早就对中原虎视眈眈。再者大魏的兵力早已不如当初,对以野蛮的突厥一族而言,武力上已不足以构成威胁。若是以蛮横姿态开战,最后只怕会让大魏元气大伤。现下突厥主动以求亲和解,对整个大魏而言只会是一件好事。
再者,抚远将军战败,若是再派兵继续远征,只会让大魏陷入更复杂的处境。
魏熙宁自幼生于后宫,对这些前朝之事虽略有耳闻,但终究是个不谙朝政的少女,只当大魏还是曾经的富强模样,自是不把边远异族当成一回事儿了。
如今和亲一事未曾想过关乎到国事利弊上,也只念着不仅失了自己大魏公主的颜面,还彻底让自己与宋彧更无半分机会了。
望着面前公主愤然的样子,那中年妇人凑上去耳语了几句。
魏熙宁闻后面色忽变,随即喜色浮面,一抹笑意在唇角展开。
“还是嬷嬷有办法,本宫这就去找母后,只要母后帮本宫找出合适的人选,本宫就不用去和亲了。”说罢,魏熙宁便带着一行宫人前去凤奕宫了。
已是晌午,郑皇后如同往日一样片刻小憩一番,却未曾想到魏熙宁携着一席宫人跪趴在了凤奕宫外。
守在殿外的宫人立刻前来禀报了皇后身边的容秋姑姑。
容秋了然,知晓之后便进了皇后的寝宫。
“何事?”皇后听到殿外的动静,面露疑色。
“回娘娘,熙宁公主携着宫人在凤奕宫外长跪不起,据说所为和亲一事。”容秋细细解释道。
“宣她进来。”皇后扶了扶额,微微皱眉。
殿外的侍监对魏熙宁一席人宣了一声,傅良绾便独自款身进了凤奕宫了。
“母后,你一定要帮帮女儿啊!”一进宫门,魏熙宁便开始向郑后哭诉。
“父皇已经答应了与突厥和亲,还允了突厥提出要嫡公主的要求,可现下宫里只有女儿一个嫡公主,女儿不想去那蛮荒之地和亲啊,母后!”魏熙宁哭着便跪倒在了郑后面前,言辞之见皆是凄惨悲切。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眼下又哭的如此伤心,郑后心里也终有不忍。
“容秋,快把熙宁公主扶起来。”容秋听罢便扶起了魏熙宁,搀着魏熙宁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魏熙宁坐在一旁也是暗自垂泪,手中攥着的手帕也被泪水落得湿透了。
“宁儿,此事尚未有定论,你切莫如此伤心。”郑后见魏熙宁哭的厉害,语气也不由得轻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