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不听话,做师傅的教训一下便是天经地义,哪里就算得上动用私刑了,姑娘可是言重了。”杜清明扔掉了手里的藤条,谄媚地搓了搓手,语气讨好。
“我见你是生人,便知是那梨春漾的班主,你打人还说天经地义,在本姑娘的眼里便是不合礼数!赶明儿我告诉相爷和老太太去,让他们来评评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怎么就得告诉相爷和老夫人去了,草民知罪,草民知罪还不行吗?!”杜清明一听薛绾要告诉薛轲,大惊失色,连忙跪地讨饶道。
薛绾见杜清明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杏眸半敛。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如今饶你,你往后便记着,不然,纵然你是梨春漾的班主,也少不了你的一顿皮肉苦!”薛绾冷着小脸,双手插着小腰,模样倒真有几番气势来。
听到这话,霜降,忍冬一行人还得忍着笑。
杜清明连连磕头谢了罪,俯首时的面色却是阴郁的很。
薛绾转头,瞥见了一旁跪着的白衣少年,眼眸微转。
“方才我听你唤他宋yu,此yu为何yu?”薛绾小脸微白,压下了心头的惊惧,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清明闻言一愣,未料到薛绾如此发问。说到底,其实他也不知,平日里便是宋yu,宋yu唤着,谁还记得个戏子的贱名。现下见薛绾问了,又怕再惹怒了这位姑娘,便随口胡诌了几句。
“美玉而已,贱命取了个如意字,讨个吉利罢了。”
美玉之玉,原不是他……薛绾松了一口气。
“班主,景和有事找您!”忽而后山处有人传唤。
杜清明闻言即刻便去了。
“姑娘,草民有事在身,就不在此多留了,还望姑娘见谅,见谅。”杜清明阿谀逢迎着,随后便脚底抹油般地溜出了凉亭。
薛绾见状,冷哼了一声。转头,少年还在地上跪着。
“他经常这样打你吗?”薛绾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清澈的眸底晶莹,嗓音稚嫩娇软。
宋彧未言,站起了身,长指微屈,略略拂平了衣衫上的褶皱,抬首露出了一张白皙俊秀的脸。
薛绾微微一愣,不禁有些失神。
少年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容貌已然出尘。纵然神色清冷带着些许稚气,却也是遮不住的入骨风姿。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眼尾处还缀着颗朱红的泪痣。
唇色嫣红,眼角眉梢总含薄情,恰似一番风流态度。
宋彧轻轻拂了拂月白长衫上的灰尘,眉目清寒。
看到这样的宋彧,薛绾确实无法将他与上一世那狠辣薄情的西厂提督联系起来。可同样是戏子的出身,她不得不怀有一分戒心。
纵然说,上一世宋彧于她,确实并无仇伤,可现下只要一回想起,她落涯时车夫淫邪的嘴脸,薛绾便感到脊背发凉。
也许,早在上一世,她听到那些关于阉人的传言时,亦是早已对宋彧生了轻嫌厌恶之心。
小姑娘年纪尚小,小脑袋也只及了宋彧的腰身。
宋彧见薛绾望着自己发愣,还以为薛绾在看自己笑话,面色微变,漆黑的眼底瞬时愠了几分薄怒。
转身欲走,忽而被就身后的小人儿拽住了衣袖。
“你不能再由着他这样打你了!”薛绾抬眸,杏眼乌溜溜的,莫名的娇蛮。
宋彧垂眸,淡淡睨了一眼袖口处小姑娘的白嫩玉指,凤眸半敛,一抹讽意扬起。
“那又如何?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宋彧轻笑,嗓音却是冷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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