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掀起帘子,看着干涸的土地道:“天居然干旱至此了吗?”
“夫人是未曾见到前头的护城河。”春成赶着车马道,“护城河快见底了。”
正是禾苗快成熟的季节,青黄不接的禾苗耷拉着头,似乎很快就要倒下。
好几个农民在地里发愁坐着。
还有些用水车从远处拖水来,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清浅心中惊道:“其他各郡县如何?”
袁彬道:“昨日上朝,好几个总督巡抚送折子,说今年艰难,已隐有流民。京城庄子已发生为争夺水源的械斗。”
春成道:“前几月听了夫人的话,我家打了一口深井,如今水源充足,倒是不愁。听说旁边几户人家,井水都快不足了,吃喝都发愁。”
清浅心中叹息,看来前世的大灾不可避免。
见清浅愁容不散,袁彬道:“我听老午说,咱们的土豆和玉米长势喜人,不用多久就能收获。”
果然,清浅微笑道:“过几日咱们去瞧瞧。”
一行人说着到了闻府庄子。
许久没见到闻仲豫和母亲,清浅的心居然有一丝害怕。
这是近乡情怯吗?
袁彬似乎察觉清浅的情绪波动,握了握她的手,两人下车并肩向庄子走去。
庄子大而幽静,每隔不多远站着一个汉子,是为了防止闻仲豫发病逃走或伤人的。
其它地方都安安静静,如同杨夫人的柔情。
清浅来的时候,闻仲豫正在发疯,满院子跑,杨夫人显然已经应对自如,空着的地方由着他跑,自己则迎清浅。
杨夫人含泪道:“好孩子,你们几个可好?”
清浅见母亲更加纤弱,不由得含泪拉着母亲道:“一切都好,大姐收养了庶子在膝下养着,二姐又生了一个公主,母女平安,哥哥读书很用功,师傅们都说明年能高中榜首。”
杨夫人欣慰道:“你们都好,我心中便开心。”
袁彬行礼道:“小婿见过母亲。”
杨夫人连连道好,又歉意道:“你的亲事我本该来的,可是你父亲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再者也担心你婆家嫌晦气。”
袁彬忙道:“母亲言重了,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清浅看着满场跑的闻仲豫,问道:“母亲,你们可好?”
“你父亲如同小孩子,时刻说胡话。”杨夫人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不安,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道,“不过都是孩子话。”
清浅问道:“他……都说些什么?”
闻仲豫跑上前,嘿嘿冲着清浅笑:“玉映,好女儿,你暂且忍忍,很快就会出头了。”
清浅心中一紧。
闻仲豫疯病中居然说出真情,若是母亲觉察,岂不是大大受打击?
闻仲豫突然又哭道:“当年汲汲名利,我对不起你们呀,可是大明宫传你作诗,这种无上的荣耀,谁能拒绝,呜呜呜……杨姑娘,小生有礼了。”
清浅的眉头越发紧蹙。
闻仲豫这么日日说疯话,总有一日,迟钝如母亲也会觉察出不对的。
时间是最最折磨人的,也是最磨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