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实在太热。
翠羽闯进来道:“夫人午后起来喝了一杯凉水,便嚷着头疼肚子疼,奴婢不知如何是好,请少夫人示下。”
袁府虽然是袁彬的,但众人叫惯了袁夫人为夫人,故而也习惯了叫清浅为少夫人。
清浅并不太在意,一个称呼而已。
袁夫人病了。
迎儿是疯癫的。
荔儿只是一个表姑娘,做不得主。
清浅蹙眉道:“请大夫过来瞧瞧,我也过去看看。”
婆母生病,哪有不上门的道理。
清浅来到袁夫人的院子的时候,袁夫人正在发脾气。
“你越发不当心了,端个水都能打碎。”
荔儿柔弱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我这几日手腕子疼,想来是绣花绣多了,手有些发软。”
袁夫人拍打着床沿道:“一个个的,我指望谁去。”
迎儿的丫鬟晴莺过来禀道:“姑娘头疼,嚷着口渴头疼,又嚷着院子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奴婢几个都制止不住。”
袁夫人更加火气大:“没用的东西,将姑娘的床褥挪到我的外间来。”
晴莺念了一声佛道:“夫人这里佛气重,或许压得住。”
清浅进来,微笑问道:“天气热了,母亲要静心熄火,这样才不会肝火上犯。”
大夫进来诊脉,大致说的也是忧虑过甚,肝火太旺。
袁夫人哭道:“怎能不忧虑,一个儿子去了边境,一个儿子不成器,一个姑娘又疯疯癫癫的,我这辈子指望谁去?病了身边连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荔儿忙道:“姨母,你还有表嫂,有我呢。”
“你也是个不中用的。”袁夫人骂道,“端一杯水居然还能砸碎了盅子,还需要翠羽反来照顾你,别给我添乱。”
荔儿的食指有一道血口子,是砸碎盅子的时候碰到的。
荔儿低头道:“那么,只能劳烦表嫂伺候姨母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让自己伺疾?
清浅冷眼旁观,觉得好笑,是想折磨自己吗?
官宦人家谁没有一群婆子丫鬟,轮得到媳妇亲自伺候吗?
见清浅不回答,袁夫人哭道:“我哪里有这么好的命,小住在儿子府上,不招人烦便是万幸了,哪里还指望能伺疾。扶我起来,我回从前的府上。”
瑞珠急了。
若是让袁夫人带病出府,那么清浅岂不落下一个不敬姑婆的罪名。
瑞珠低声道:“少夫人……”
显然清浅也考虑到了这点,微笑道:“既然母亲病了,文质也不在旁边,那么清浅自当伺疾。”
荔儿忙接话道:“夫人的房间正好有个美人靠,表嫂夜里可以歇息在美人靠上。”
这是让自己不分昼夜伺候?
清浅微微笑道:“瑞姑姑,回头将我的被褥取来,我伺候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