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今日一身石青色官服,面容俊朗沉静,他的身影高高笼罩下来,似乎他便是天地明光,是这一方主宰的神明。
瞧着别人面无表情的袁彬,扫了一圈锦衣卫,瞧见清浅后,方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
夏时在上头笑道:“袁大人,开始吧,咱家还赶着回去伺候贵妃和皇子呢。”
袁彬不等他说完,啪了一拍惊堂木,两边衙役齐声吼起了威武二字。
夏时吓得胖脸一颤,嘴角的笑容不觉淡了下来。
袁彬高声道:“原告、被告、证人等是否就绪?”
衙役忙道:“回大人的话,全都在后头等着,小的按照吩咐将原告、被告、证人隔开,他们并不能串供,后头也听不到前头的审案。”
袁彬点点头:“甚好,如此先带原告林翼上堂。”
林翼被带了上来,青布衣裳黑布鞋,一上堂便跪下磕头道:“小的林翼冤枉,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袁彬道:“下跪者何人,状告何人?”
“小的名叫林翼,冒死状告兵部尚书林宗德。”林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分明,衙门外头的百姓们哗然,此人居然状告兵部尚书,真是胆子不小。
孙显不耐烦了,抬头对下头道:“怎么?谁规定了民不能告官?你们谁有冤屈,朝堂前头有一个登闻鼓,随时可以敲。”
提起登闻鼓,再瞧瞧丝毫无损的林翼,夏时尖声道:“孙大人掌管登闻鼓,难道不知前朝规矩,敲登闻鼓者需打一百大棒的杀威棒吗?咱们怎么瞧着这林翼不像是受过刑的?”
孙显一大早被叫来听堂,本就一肚子不耐烦,见夏时反驳自己更是不悦,瞪眼道:“咋的?前朝规矩有说审案前要打棒子吗?老子偏偏想审案完了之后打,不行啊?”
粉黛在人群中激动地小脸通红:“孙大人威武!”
百姓高喊:“孙大人威武。”
孙显站起身招手向百姓致意,对着夏时冷笑道:“瞧见没,民意!”
夏时得罪不起孙显这混不吝,对林翼道:“你继续说,告林尚书何事?”
林翼知道今日非同小可,不能情绪用事,条理清晰高声道:“林尚书是小的叔父,十四年前在柳州任县令之时,杀害了前来投奔的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此人罪行滔天,罄竹难书。”
夏时冷哼一声道:“胡闹,林尚书是国之栋梁,怎么会弑父母兄长呢,你可莫要胡乱攀咬。”
小太监忙道:“这是东厂督主夏总管,因此案牵连国家重臣,皇上特命其来监案的,你还不老实招来。”
林翼磕了一个头道:“夏总管明鉴,小的有证据表明林宗德杀父母兄长,这是家父临死前的血书,请总管过目。”
小太监将血书送了上去,夏时扫了一眼冷笑道:“没名没姓的,谁知道你从哪里弄的血写的,这个也叫证据?真是可笑!”
一旁的小太监附和道:“若这个是证据,回头咱们也写个一百张两百张的,到处告去。”
另一个小太监则道:“你说你是林尚书的侄儿,你便是林尚书的侄儿?这上头写着当时你才四岁,四岁的孩子记得什么?这也能作为人证?”
林翼再拜道:“小的有家谱为证。”
夏时哼了一声道:“家谱这东西是死的,今日你得了,明日被我得了,这谁说得准?”
粉黛小脸气得通红道:“死胖子一个太监有啥家谱?”
青鸢和瑞珠连忙拉着她不让说,东厂督主即便不得势,也不是随意可以得罪的。
好在夏时并没有听见。
林翼无奈瞧了一眼袁彬,果然袁大人和闻姑娘说的都一一验证了。
怀公公在一旁道:“听闻林府老家虽然遭了灾,但还有一两个旧日邻舍,袁大人不妨让他们上来瞧瞧林翼是否真是林大人的侄儿。”
袁彬吩咐:“带赵老伯。”
衙役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带上来,那老头上来便磕头,袁彬问道:“下跪者何人,与林府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