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之前跟他说过相似的话,可她明显已经不记得他了。
陈隽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祝沧澜淡淡“嗯”了声。
“大小姐,这里。”
听到司机的声音,祝沧澜扶了扶书包的肩带,“我先走了。”
不等陈隽说什么,她就迈开轻快的步子,背着那只厚重的米老鼠书包,慢悠悠地坐上了车。
陈隽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朝最近的公交车站点的方向走去,一阵微风迎面吹过,将他身上的白T恤吹得鼓鼓的,风中隐约响起学生的议论声。
“那是高一实验班的陈隽吧,九月刚转来的。”
“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背景,据说是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的破格录取的,不过看他全身上下一件名牌都没有,估计家里不怎么样,也难怪老被人排挤,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安静不会来事,男生看不惯揍他很正常。”
“别,这小子邪门的很,谁沾上他谁倒霉,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觉得是这小子把霉运传给了那些人。”
“你别迷信好不好?”
“你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
陈隽回去后,跟顾成雄一起用晚餐。
饭毕,顾成雄把陈隽叫去了书房,照例问了他在学校的学习情况,末了,顾成雄忽然抬起稍显憔悴的病容,一双眼漆黑有神,看不出丝毫疲态。
他深深地看了眼面前这个安静的儿子,叹息了一声,道:“人老了,总是会不断回想以前的事,我跟你妈认识的时候,她才十八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那年,他还很年轻,意气风发,跟几个朋友突发奇想,决定骑行,到离a市很远的d市某著名景点看雪山,中途他出了意外,右脚骨折,不得不中断了这次骑行,在附近某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歇下,而他的朋友则继续前行。
陈隽母亲陈秀容,是村里大夫的女儿,长得很漂亮,不过因为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智商不高,陈秀容的父亲陈德顺对此一直很自责,怪自己外出出诊,没能及时赶回来耽误了女儿的病情,对陈秀容非常疼爱,养成了陈秀容开朗乐天的性格。
养伤期间,顾成雄被陈秀容的性格所吸引,在那两个月里,他跟陈秀容私定终身,承诺回去跟父母说了,就来她家提亲,陈秀容信了,这一等就是三年。
其实顾成雄回去第二年,就听从长辈的安排,跟顾沉年的母亲郭佩芬结婚,把那个小村庄的傻姑娘抛到了脑后,他不知道陈秀容一直在等他。后来他顺利继承顾氏集团,将顾氏规模进一步扩大。有一次,他梦到了那个笑容淳朴的姑娘,醒来后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就想去看看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陈秀容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又甜又憨,褪去婴儿肥的她,出落的更水灵了,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她都拒绝了。顾成雄发现自己对陈秀容还是有心动的感觉,就谎称被家里人关着,不能来找她,她也信了。
为了能骗过陈德顺,他花钱请了假父母,跟陈秀容在村里办了场简单的婚礼,顺利把陈秀容接了出来,之后那两年,他事业春风得意,感情幸福甜蜜,本以为能一直这么继续下去,直到陈秀容怀孕,直到郭佩芬发现了陈秀容的存在。
陈秀容虽然智商不高,但性子执拗,知道事情真相后,毅然决然离开了他,回了老家,再也不肯见他,哪怕后来病重,她也不肯接受他的接济。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
也许是报应,他不到五十就检查出了肝癌,在他生病期间,他的大儿子顾沉年动作频频,野心就差没写在脸上了,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就把乡下的陈隽接了过来。
顾成雄叹息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同意跟我回来。”
陈隽沉默两秒,轻声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顾成雄很清楚这一点。
自从陈秀容病重去世,陈德顺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过度,身体每况愈下,没两年也走了。
顾成雄来找陈隽时,陈隽正捧着陈德顺的骨灰,在一众热心村民的协助下,把骨灰盒安置在了挖好的墓里。顾成雄问他愿不愿意跟走,少年没多做犹豫就答应了。
为什么不同意呢?
read_xia();